得。
更像坐月子了。
沈弱流摇摇头,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敛眉道:“谢老先生开的那帖药,你拿回来没有?”
闻言,福元动作一顿,垂眸不情不愿道:“拿回来了,老神医嘱咐说,这药……最好还是在胎儿足四月之前用为好,过了四月,胎儿逐渐长成,大罗金仙也没有法子。”
沈弱流点点头,“朕知道了,你午后便煎一碗送过来吧。”
福元一颗心坠入谷底,却知圣上决定的事谁都撼动不了,于是他忍住鼻尖酸楚,闷闷道:“……是。”
圣上这些年过得苦,也孤寂。
小时候圣上不得先帝宠爱,娘娘又去得早,只有他跟着圣上玩,摔着碰着也不跟谁哭,夜里躲在被子里自己哭,就那么小小一个人,孤零零的。
大了兄弟阋墙,更无半点亲情可论。
直到那些皇子都死光了,圣上继位,更是高处不胜寒。
虽有他们几个陪伴着,却终究君臣主仆有别,福元是打心底希望能留下这个小皇子陪着圣上,虽不知他爹是谁,但有一半血脉是圣上的。
足以。
福元只敢在心中如此想,服侍圣上穿好了鞋袜,他便闷闷地出去传膳。
这时候,胜春又进来了,先是朝沈弱流拱礼,“圣上万安。”
沈弱流从折子上抬眼,嗯了声,“有事儿?”
胜春点头道:“方才苏学简苏公子递来消息,说是北境王世子暗地里送回北境的银子在行经喆徽时半道被劫了。”
“哦?”什弱流合上折子,倒觉奇了,竟有人敢从这疯狗嘴里叼肉。
胜春继续道:“苏公子说,前日卢巍送往北境的军械半道上被劫,世子爷借此发难,二人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才过了一日便听说世子爷送回北境的东西也被劫了,苏公子猜测是绪王的手笔。”
卢巍的父亲户部尚书内阁辅臣卢襄可是绪王爷一把提拔上来的,喆徽二地有姚云江坐镇,自然好行事。
谁的手笔,自然不难猜出。
沈弱流盯着案头瓷瓶内的白芍药,笑了声,
“朕这些日子忙着料理严况这个蠢货,没朝喆徽动刀,朕这位皇叔倒是觉得朕死了,看来一个喆徽税案还不够他忙的,还有余力去招惹那条疯狗。”
他站起来在殿内走动,“倒也好,霍洄霄不是说他与绪王无冤无仇吗?这不就有了。”
霍洄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咬他一口,他非将别人整个头咬下来不可。
豺狼本性,恰如是也。
沈弱流顿步,双眼微眯,
“午间宣霍洄霄进宫与朕用膳,叫司膳房备些北境菜色,朕要喂饱这条疯狗!”
第36章 第36章
八大胡同修缮工作临近竣工, 霍洄霄这几日照例先去殿前司衙门点卯,再去下四胡同遛一圈,方才在路边随意寻个摊子解决一顿早点。
眉黛胡同李家铺子的羊肉汤饼最得他心。
老板大概是有几分胡人血统, 深眼窝, 高鼻梁,见霍洄霄是常客又生有一双红蓼原的浅眸, 免不了心觉亲近,笑嘻嘻地将桌面抹干净,
“官差大人今日还按老样子?大碗的羊肉汤饼, 多加芫荽?”
霍洄霄点点头落座, 将直刀搁在条凳上,看胡同里来来往往的殿前司和郢都衙门军士。不多时伙计端来一大碗冒着热气的汤饼,上头堆了一横指厚的羊肉, 和翠绿的芫荽细末, 汤色清亮, 飘着油花。
霍洄霄拿筷子喝了口汤, 挑起一箸汤饼,劲道的汤饼刚咽下胃, 旁侧传来一道暗含笑意的声音,
“哟, 世子爷还好这口?”
霍洄霄从碗里抬起眼, 却见是卢巍,蹙眉掩鼻, 衣冠散乱地站在一臂远处……他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汤饼,
“卢大公子这又是从哪个鸳鸯被里刚钻出来?这浑身的酒气脂粉味。”
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卢巍扽袖走来,在他身侧条凳上坐了, 盯着油腻腻的桌面,笑了一声,
“羊肉腥膻,小摊小巷的脏污简陋,胡人做出的东西指不定有多腌臜呢,世子爷也敢入口,不怕吃坏了身子。我正要去时烩楼用早点呢,不如世子爷一块儿?”
霍洄霄停下筷子,扫了他一眼。卢巍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似的,倏然回神,
“哎哟,世子爷担待,瞧我这,竟忘了世子爷也算半个胡人呢……”
筷子继续挑起汤饼,霍洄霄不咸不淡道:“卢大公子脑子就那么点大,我与你置什么气?”
卢巍恼怒,正欲发作,却像是想起些什么,压下怒气,意味不明道:“世子爷有这个胃口吃便多吃点……小二,再给这位爷上一碟羊肉烧饼。”
他丢给小二一颗碎银,才含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