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英明!世子爷就是对您没安好心!”福元火上浇油,坟头添土,“他对您不仅没安好心,还大逆不道!”
“他确实大逆不道!”沈弱流忖道,脸更红了。
红蓼原来的粗俗狂徒,竟也妄想做他的皇后!
他霍家封了异姓王还不够吗?竟还想父凭子贵,对皇后之位起了心思。
简直是大逆不道!
沈弱流越想脸越红,就跟放在滚水里似的。
“圣上息怒,万莫为此气伤了龙体……”福元瞧他气得脸红,忙宽慰道,“奴婢这就传旨北镇抚司,以后绝不叫世子爷再出现在禁中,惹您心烦。”
沈弱流端起案上的热茶一饮而尽,“不必传令沈七,只是福宁殿上下,以后霍洄霄若要进殿不必阻拦,让他进来便是……省得那混账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摸黑翻窗!”
“是。”福元点头称是,一瞬之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表情裂开了,“……啊?!”
第66章 第66章
茶盏磕在案上一声闷响。
“奴婢失仪, 圣上恕罪……”听得这不轻不重的一声,福元恍然回神,随后嘴唇几番张合, 最终还是开口又问了一遍,
“圣上是说……日后世子爷若要进殿,无须通传, 只管允他进来便是?”
这么一问,沈弱流却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就好像他这个旨意很违背常理似的。
可霍洄霄那个混账, 领殿前司, 负责整个禁中安防,夜间巡防,本就是分内之事, 传出去也只叫人称他一句宵衣旰食, 尽职尽责而已。
何况……那混账都不知道在窗外偷偷瞧他多少回了。
福宁殿他也进过了, 龙床他也爬了一半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连那个混账的崽都在自己肚子里扎根五个月了, 现下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加几个人手就能防得住他么?
太小瞧那个混账了!
反而兴师动众愈叫人生疑,倒像是自己对他真有什么似的。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男子做自己的皇后的!他更不可能对霍洄霄有什么!
绝不可能!
……沈弱流确定了一遍自己的心意, 咳了两声, 目光躲闪故作淡定道:“怎么?福元觉着有何不妥……现下时节,夜长天寒, 宫道时有薄冰, 那混账若是哪天冻着了, 脚下不留心摔伤了,缺了胳膊少条腿, 届时北境王世叔回京,朕如何与他交代?”他想起昨夜霍洄霄冷得通红的鼻尖,蹙眉补充道:
“何况,那混账即便再大逆不道,也不会真对朕做什么的,朕倒不信,他还能吃了朕……”说到这处,沈弱流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梗了片刻,改口道,“众目睽睽,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福元一时语塞。
都这样那样了,还叫没做什么?!
福元不敢说,把话吞回去,憋得牙痒痒,心下骂道:
天杀的!圣上可才将十八呐!自小到大,福元看着连姑娘手都没摸过,就这么被红蓼原来的狂徒拐跑了!
禽兽呐!
“奴婢不敢,世子爷自然更不敢……奴婢这就传令下去。”福元蔫了似的,却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圣上的话在他眼中是头等大的。
只要圣上心喜就好。
他嘿嘿笑着,又劝沈弱流再进些甜羹,见他实在是腻得慌,才将碗撤下去。
窗外一轮圆月,落了满地清辉,时辰尚且还早,沈弱流斜倚在榻上,膝头搭了条绒毯,继续看奏折。
这时,胜春一袭月白色贴里,走了进来,立到堂中央躬身行礼,“圣上。”他以目视地,并不敢抬眼瞧榻上之人,余光扫见沈弱流雪白的指尖掸了下膝上绒毯,像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似的轻飘飘的,随后落在案上,指尖轻叩。
案头灯花哔剥炸开。
上首一道眼神轻飘飘落在身上,胜春听见圣上淡淡地“嗯”了一声,心知他这是不高兴了,登时撩袍叩首,
“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沈弱流自然知道他语言所指是与霍洄霄通消息一事,指尖停顿,从榻上起身,拿了把精巧的小剪刀,慢条斯理地挽袖剪烛芯,“朕并未责怪于你……”对此他并不多说,指尖顿了顿,垂眸道,
“你既知错朕便也不多说,起来回话罢。”
胜春一颗提起喉头的心方才安稳落回。
察言观色这会儿……现下瞧圣上这般,才觉着头顶这方阴了好些日子的天,终于是放晴了。
胜春自幼伶俐,福元瞧不出的东西,他心底却跟明镜似的,比方圣上这些天心情不佳,他便知大概与世子爷有关,才担着妄揣圣心,背弃主子的大罪跑了趟北境王府。
以祈圣上顺了那口气,底下奴婢们也不必战战兢兢的。
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