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深说不清楚,只知道以他目前的胆子,要他杀鬼他也是不敢的。于是他闷闷将木剑收回,蓦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身一看,那只媚鬼竟还恬不知耻地化作宋持怀的模样要来引诱,顿时怒意更甚。
才收起的木剑重新化在手中,魏云深冲着上前,喊道:“恶鬼,你还敢出……”
“——铛!”
手上的剑被难以抵御的力道击飞,魏云深震得虎口发麻,他怔怔然望着面前凝眉不语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
——说好的很弱呢?一招就把他的剑打没了,这叫弱吗?
那他岂不是……
“看到什么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宋持怀弯腰捡起木剑,递回魏云深手中,“怎么朝我动手?”
魏云深:……
他木然盯着宋持怀,三息过后反应过来,怔然道:“师父?”
完了,好像碰到真的了。
眼前是宋持怀一如往常的平和淡然,方才那副满面潮红的媚态却刻在脑中挥之不去,魏云深没好意思继续看宋持怀,他低下头:“师父,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这个房间。”
宋持怀神色淡淡,他手一挥,幻象即刻褪去,房间的真实模样显露在两人眼前——其实跟魏云深刚才所见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无非就是灯影更加明亮,但房间看着却更窄,一些角落处事物的摆放令人难受,就连魏云深这个不懂风水的人都能感觉到诡异。
宋持怀从桌上拿起烛火,仔细查验各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带人入幻境,是我小瞧她了。”
连他也这样说,魏云深立感棘手,紧张地问:“打得过吗?”
“未必。”宋持怀摇头,神色凝重,“不过没事,有我在,她还伤不了你。”
魏云深:……
他想问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来着。
不过有了宋持怀这句话,魏云深到底放心不少。
他陪着宋持怀在房间四处都探了一遍,除了检查出这原本是个女人的房间外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两人决定先歇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魏云深看着宋持怀将大氅脱下,不知为何又想到方才媚鬼扮作宋持怀的样子做出的那些事,心里不由得在意起来。他仍不敢看宋持怀,仿佛多看一眼自己那些龌龊心思就要包不住了似的,只闷声喊了一声:“师父?”
宋持怀关好窗户,抵在窗沿上咳了几声:“怎么?”
“你……”魏云深感到有些不自在,低头扣弄着剑柄,“就一张床,我们怎么睡啊?”
宋持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淡然道:“你若不习惯与人同睡,想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魏云深生怕他真把自己赶去打地铺,连忙也坐到床边,却还纠结着刚才的事,犹豫道,“……师父,我能问个问题吗?”
宋持怀并未多想:“什么?”
“你跟凌微……”魏云深飞快看了眼宋持怀的表情,好在后者只是眼睫微动,并没有太多反应,这让他松了口气,“宫里的那些传言……”
“这张床确实有些小了。”
宋持怀没听他把话说完,冷硬打断,“我去问问村长,还有其他的房间没有。”
他说着就要出门,魏云深才刚被那媚鬼摆了两道,怎么敢一个人待在这里?于是立马拦住他:“师父等等……”
“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宋持怀垂下眼睑,声音平和随意,话里深处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在生气。
说是生气太过鲜活,仔细想想,魏云深还从没见到宋持怀因为什么跟人动怒,他大多数时候都只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以至于极偶尔的一个笑都显得动人心魄,不然魏云深也不会只是跟媚鬼相处了一会儿就胡思乱想,直到现在还难以释怀。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呢?
如果真的跟凌微没有什么,为什么要避讳这个话题?
没有缘由的酸楚重新在胸腔内蔓延开来,魏云深感觉自己心里被针扎了一样,细密而持续的痛觉徘荡在他的四肢,久久难散。
怀揣着自己都不解原因的某种情绪,魏云深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放松,最后才艰难地向宋持怀露出一个笑来:“没有了。”
明明把他从邺城接来的时候那样温柔,明明是自己说的会像父亲和兄长那样对他,为什么他只是问了个跟凌微有关问题,立刻就想出尔反尔了呢?
凌微就这么重要?不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已,宋持怀凭什么为了他这么跟自己说话?
魏云深也开始去解腰带,他动作很重,视线从始至终落在宋持怀脸上,脑海中不住浮现刚才扮作师父模样的媚鬼跪在床上讨好勾引自己的样子,呼吸越来越不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