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嚣轻声:“来了。”
桌底传来窸窣的动静。
陆遗星又往里缩了缩。
许久,戳了三下他的腿。
走了吗?
贺嚣悄声:“还没。”
陆遗星又戳了几下。
什么时候走。
贺嚣往那边看了看:“好像逮到一个学生,吵起来了。”
陆遗星把自己缩好。
贺嚣:“你刚才看清来人是谁了吗?”
腿被戳了下。
谁。
贺嚣扬唇:“好像是那个特别喜欢你的老师,每次看到你就说我们班陆遗星啊,人中龙凤,清水出芙蓉。”
他的腿被捏了一下。
贺嚣嘴欠:“老师揪着人过来了,你不打招呼啊,小龙凤,小凤同学,蓉蓉。”
桌底人又重重戳他的腿。
贺嚣正要说话,大腿传来痒意,脸一红:“陆遗星你干什么呢?”
伸手就去拽他。
陆遗星缩好,恶作剧在他大腿内侧轻挠了下。
贺嚣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僵坐在那里。
没人知道有人在桌下给他……挠痒痒。
真的很单纯地挠痒痒,他脑子里却不知进了什么废料,耳根红得滴血。
那双手放在他大腿上。
他好想说……再往上一点。
贺嚣呼吸重了,深呼吸,手背上青筋鼓了鼓,青天白日,公共场合,墙上还贴着核心价值观,他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想起陆遗星那双漂亮的手,修长笔直,指尖总是冰冷的。青色血管在冷白肌肤上,看着没有温度。
和主人一样漂亮冰冷的手,也和主人一样凶。十指相扣时,陆遗星反手就崴他的手。
可是这么一双手,会紧紧抓着床单,会抱着他脖子,会在他身上留下爪印,会崩溃,会蜷缩,变得通红。
大白天的,他就这么带着一脑袋的废料——
他微躬着上半身,哑声说:“走了。”
桌下传来窸窣动静。
一朵灰色的太阳花冒了出来。
贺嚣一看就乐了。
卫衣帽子还套在他脑袋上,收紧了,肩膀上是圆圆的一颗脑袋。
贺嚣笑出声。
陆遗星看向别处。
他有些恼怒,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拍拍衣袖,又拿湿巾把手擦了好几遍。
贺嚣:“不闷?”
陆遗星解卫衣帽子处的抽绳,但刚才一急之下打成了死结,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贺嚣手伸过来,帮他解开,又把外套帽子放下。
头发被憋太久了,往上翘着,乱七八糟的,像是争先恐后呼吸新鲜空气。
贺嚣揉了一把,拿手指顺顺:“好了。”
陆遗星问:“人走了?”
贺嚣脱口而出:“什么人。”
陆遗星看着他。
贺嚣:“……”
贺嚣快速往外跑。
差点被人追着揍一顿。
外头月光明亮,照着这个精挑细选的胎教圣地,以及胡作非为的胎教者。
陆遗星冷静了一下:“咳。”
他抬抬下巴,并不会在意这点失误,矜持坐在台阶上,指着贺嚣,发号施令:“你,念东西给我听。”
“?”
贺嚣:“凭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让我念我就念?真是欺人太甚。”
“你确定不念?”
陆遗星淡淡看了他一眼。
贺嚣话被堵住,真的好讨厌他这幅胜券在握这种样子。
陆遗星:“我建议你念。”
贺嚣生气道:“念什么。”
“没想好,你先念,念着念着就有想法了。”
贺嚣随便找了首诗:“后来青黄不接,我们去看牵牛花,篱竹缠绕,星烛漫天。你会走神,而我长久地看着你,你那边寂静,我这里兵荒马乱,暗……暗……”
舌头打结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
结巴了?
他憋了半天,快速说:“不认识那个字。”
然后跳过继续,“是说不出口的心事。”
他长长出了口气,被月光照了身汗。
陆遗星有想法了:“要听道德经。”
“……”
他看了陆遗星一眼,恶狠狠地搜道德经,心脏还有些余震。
这次不结巴了,念完前两节。
事实证明这种经典并不能静心,因为他一边念一边在心里吐槽,陆遗星太过分,把自己当奴隶一样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