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以天嶷山竹林为基,广纳人才,培养心腹,却?不想折在了郎灵寂手中。
“既然郎灵寂烧毁朕的竹林,朕便夺他的姻婚。那夜朕和文砚之谋划了一个通宵,最终决定由文砚之去勾引王姮姬,使王姮姬移情别恋,退掉与郎灵寂的婚事。”
“郎灵寂深爱王姮姬,这样?一来,必定与王氏反目成仇。”
“老师,所幸朕成功了。”
陈辅闻言久久凝然。
文砚之便是他在民间的关门弟子?梅骨先生。此番文砚之破坏掉了王郎两家婚姻,虽襄助了皇帝也当了出头鸟,如果豪门反击,首当其冲的便是文砚之。
看司马淮单纯清澈的眼神,似急于求得?夸奖的孩子?,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破坏了婚事便好,”陈辅说?,“豪门水浑,如今既功成,陛下?叫砚之速速抽身而退,最好找个深山草野归隐起来,短时间内不要再问世。”
司马淮不明缘由,解释道:“老师,文卿与王家小姐联姻只是缓兵之计,待大婚之后朕还是要他回?归朝堂,助朕一臂之力的。”
陈辅啧然长叹,糊涂啊糊涂,只恨自己这双腿残废着,不能亲自去王宅拉文砚之回?来,让文砚之越陷越深。
“陛下?和砚之不该这么贪功冒进,合该留些?余地,给自己也给对手。”
正是穷寇莫追,人被逼到?极处之时,往往会脱离善恶和道德的束缚,做出一些?他本不欲为之的事。
司马淮面色不豫,他本兴冲冲和老师分享胜利成果,遭到?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当真扫兴。
“老师何出此言,是怜悯了琅琊王氏,还是怜悯了您的故交郎灵寂?”
什么叫给对手留余地?
让他们得?以喘息,东山再起?
“老师,您知道朕在宫中装疯卖傻,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苦的。”
司马淮声音幽怨。
陈辅的话打击到?这位有志于匡扶天下?的年轻帝王了,可是,听到?用第三者插足的办法拆散婚姻,他非但感受不到?高兴,反而有种惴惴的恐惧感。
这胜利像暂时偷来的,感情是这人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常言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人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一旦下?手必定是狠的。
“陛下?,老臣无意冒犯,但是……”
“老师。”
司马淮打断。他隐忍了那么多年,生生看着自己的皇兄被琅琊王氏杀死,恨毒了王氏,恨毒了与王氏助纣为虐的人。铲平门阀势在必行。
“老师放心,您的提点朕会记得。”
他自会小心翼翼,步步蚕食王氏。
“朕下?一步考虑科举改革,把?选拔人才的权利夺回?到?朕手中。若有进展,朕会再来问您的意见的。”
说?着,年轻的帝王起身拜别。
陈辅老病在床,意识到?了潜在危机,却?无法改变新?一辈的政治搏斗。
长叹了声,唯望诸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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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宅这边,风雨如晦。
王章病入膏肓,连连呕血药石罔极。王氏在京做官的子?弟纷纷回?宅探望,悲伤之余,暗暗盯着下?一任家主位子?。
为王氏家主者可获三样?宝物。
首先是代代相传的家主戒指,一块以陨石打造的蔚蓝色宝石。
其次是一柄佩刀,当然不是实际杀敌砍人的宝刀,而是摆在宗祠中象征王氏德业相继的,独有的徽记与身份符号。
最后,两条家训与统摄全族的权力。
如此登峰造极的荣耀吸引着每一个王氏子?弟。
王章的病情每况愈下?,家主之位已被众子?弟暗中争抢了半年。
好武善斗的王冲因为争抢军功锤杀族弟王登,文人出身王卓和王申又因为荆州太守之位,在皇帝面前互相弹劾。
王氏,隐隐有阋墙之祸。
朝政那边同样?棘手,王绍被帝党弹劾欺男霸女,好色成性,王崇则被弹劾利用裙带关系乱任官员,收受贿赂。
这些?小事虽不足以动?摇王氏根基,但如苍蝇不停骚扰,王章病弱之下?内忧外患,力不从心。
王氏的事越来越难料理了。
时光辗转,岁月如梭,转眼来到?了夏末。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
王姮姬这些?日来深居简出,常常侍奉在王章榻前伺候汤药,寸步不离。
自那日拒绝琅琊王后,斯人再没出现?过,朝廷中亦没他的动?静。日子?如水般平静,让人恍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聘礼送的代表双方两情相悦的巨锁,被丢在荒野里,锈迹斑斑,长满野草。
琅琊王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