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以孝治天下,爹爹的决定在王氏没有任何一个儿子能违背。
如今爹爹疯魔了,宠爱九妹无边无际,谁对九妹好谁就能当家主,连姮姮要?寒门入赘也满口?答应。
他呕心?沥血操练武艺多?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当上家主,光宗耀祖,绝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功亏一篑。
即便是?他,也不?能忤逆九妹的意思。
“雪堂,真的抱歉。”
说罢,王戢再不?愿在此尴尬氛围中多?逗留,捡起了匕首匆匆离去。
郎灵寂站在太阳底下很冷很冷,一片孤簌,西风飒飒吹得长袍带猎猎。
求告无门的滋味,今日?是?见识了。
他凝了会儿,又喟然笑了。事情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明明才?一夜,几个时辰的时间,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他井然有序的人生,忽然被搅合得一团糟。
除王戢之外,另外几个王氏子弟也对他退避三舍。王瑜事事听王戢的,一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
其余关系比较疏远的,如王绍、王崇、王潇之流,因九妹的退婚直接与他断绝了联系,之前的合作统统取消了。
老辈的王慎之劝道,“世事无常,琅琊王殿下另觅佳偶吧。九丫头固执,与她的婚事你别想了。”
郎灵寂听了。
雨色濛濛,天空犹如一泓碧琉璃,氤氲着阴郁的气?息,凉凉的风吹得人发寒,裹挟着雨点,潮湿又黏腻。
藏书阁,文砚之正?在翻阅一卷有关蛊术的古籍,废寝忘食地研制解药,忽然间一片阴影笼罩,抬头,帝师在他面前。
郎灵寂道:“能谈谈么。”
文砚之神色凛然。
这是?两个男人第一次平静平等地谈话,从前,寒门连仰望贵族权利都?没有。
文砚之难抑烦恶之情,见了郎灵寂脑海就浮现?老师血溅三尺的惨状,本?着读书人的礼节,才?勉强落座。
郎灵寂不?多?废话,径直推出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是?房契、地契、田地,以及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银钱币。
文砚之皱眉,“什么意思?”
郎灵寂,“您说呢?”
撬墙角的意思,不?就为了这吗。
文砚之身为贫穷寒门被人瞧不?起,这些田地金钱却可以让他一夜之间跃为富人,坐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如果文公?子您主动放弃婚约,这些便都?是?您的,不?够可以再谈。”
文砚之耻笑,“帝师想收买我?”
郎灵寂并不?否认,“这桩婚事对我极其重要?,对您却可有可无,甚至屈心?抑志,彼此交换何乐而不?为。”
文砚之凛然将房契地契悉数推了回去,“区区黄白之物,你以为凭这些就可以收买我,大错特?错了。”
郎灵寂淡淡唔了声?,进一步加大的筹码,“还会在九品中正?考校中会定您为一品,使您重返官场,领受太常博士的要?职。”
宦海中辅佐帝室的名臣,和入赘王氏窝窝囊囊当个女婿,孰轻孰重怎用多?说。
文砚之仍然不?为富贵权势迷眼,坚定拒绝道:“九品官人法是?小生所?反对的,小生不?愿被这种?落后的制度评级。况且小生与王太尉有约在先,会一生一世照顾好王小姐,绝不?会舍她而去。”
他拒绝和郎灵多?寂说话,后者浑身透着世故和金钱的臭气?。
郎灵寂慢掀了眼皮,“……那如果,我说可以考虑试行科举考试制呢?”
文砚之怔了一怔,怦然心?动,没能立即反驳。
科举考试,那是?他的梦。
如果是?旁人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会纳头相拜,会千恩万谢,可眼前之人是?血敌,是?一条披着华丽外表的毒蛇。
中了诱惑,会万劫不?复。
这一点他十分清醒。
而且,无论多?么丰厚的条件,他又怎么能拿王姮姬交换?
“帝师请别白费力气?了,任何条件小生皆不?会答应退婚。”
说罢,他决然起身。
郎灵寂微微提高了音量,“我在此诚心?恳请文公?子您退婚,任何条件好商量,希望文公?子三思,识时务一些。您坚守的所?谓清骨,有时候真的很可笑。”
文砚初双唇紧咬,知道这件事是?他鸠占鹊巢。但事已至此,婚事已板上钉钉,他需要?对蘅妹以及王氏负责。
“若我不?答应,你待拿她如何?”
郎灵寂不?可思议。
这话问得不?可思议。
她有强盛的琅琊王氏保护,琅琊王氏百年风雨不?倒,宛若一座坚固的堡垒。
他能拿她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