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容蹑手蹑脚地接近蛱蝶,屏气凝神,终于砰地捉住,“是罕见的黄蝶呢。”
郎灵寂道:“其实是白?蝶。”
翅膀的鳞粉沾了天光的颜色,才变为黄色。
暖融融的阳光晒在彼此眉眼?间,懒洋洋的,仿佛把人晒透,四肢百骸都惬意。
他眼?神中倒影着日光,粼粼之?色,渊然深识,温颜悦色,对着秋阳云影。
王姮姬一怔,下意识转身要走,谁料这么巧碰上他们。
刹那间她恍惚回到了前世?,前世?她就是这么目睹他们情浓意切的。
转念,却又想到自己的甘棠树苗还在那儿?,许昭容扑蝴蝶的地方?正好靠近甘棠树,周围的篱笆已经歪了。
她顿时掠过一丝愠色。
“你?们,”
想起郎灵寂在,避之?不及。
郎灵寂却早已察觉到了她。
“姮姮。”
王姮姬一咬牙决定直面,拢着细眉对向那二?人,面罩严霜,“这是我?的后花园,不准你?们乱踩踏草地,乱扑蝴蝶。”
尤其是两棵甘棠树,一棵象征爹爹,一棵象征文砚之。被这对肮脏狗男女沾染了,是对逝者在天之?灵的亵渎。
许昭容猝不及防脸色遽变,忙放下捕虫网,服身请罪道:“主母息怒,昭容无意冒犯,还请主母恕罪。”
王姮姬越看这女人越不顺眼?,前世许昭容就是用这副低眉顺目的柔弱模样,在奄奄一息之?际给了她致命一击。
许昭容当时无辜地将血淋淋的真相告知——主母,您常年服用的糖里含有十?足十的蛊毒,散入骨髓,救不活了。
“一句无意便?轻飘飘揭过了吗?”
王姮姬阴声道:“我?的树死了,你?的命赔不起。”
许昭容丧着脸,楚楚可怜地埋着头?,“昭容只是瞧着天色好,想着扑几只蛱蝶来与表兄乘闲。既惹您生气,昭容以后再?不捉了。”
连着数日郎灵寂的早膳都在许太妃那院用的,与许昭容可谓是朝夕相处。反观主母,一个月才能得到同房那么一次。
王姮姬病恹恹的,颊上又覆着面纱,一身暮气沉沉的病气,哪里比得许昭容青春年少,韶光正好,柔媚而充满生机。
正是,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冯嬷嬷等人听出?许昭容的言外之?意,讽刺她们主子不得夫婿喜欢,暗暗捏紧了拳,目如烈火瞪向许昭容。
王姮姬步步紧逼,“你?们乘闲却毁了我?的草坪,坏了我?的树。看来琅琊王氏真不该收留你?,任由你?肆意妄为去。”
许昭容窈窕的轻骨颤了颤,被这几句疾言厉语说得花容失色,“主母,昭容知道错了,很感激琅琊王氏收留。”
王姮姬道:“你?们姨侄俩都不老实,今后只能在侧园范围内活动,不准到主院来。若敢违命,直接赶了出?宅。”
眼?见着费了几天几夜心血好不容易栽活的甘棠树苗,此刻歪歪斜斜的,有几枝小丫杈还被捕虫网撅断了。
她实在气不过,沉沉命令道:“每天中午,你?就在此跪着,跪到长记性为止,知道知道头?顶何?人的天,脚踩何?人的地。”
许昭容面如纸白?,前几天刚在烈日下跪过,膝盖留下的疤痕尚没好利索。若再?被莫名其妙地罚跪,伤口破裂,恐怕以后都没法好好走路了。
“主母饶命,主母饶命,昭容真的知道错了,求主母看在昭容大病初愈的份上免于责罚,谢主母宽宏大量。”
许昭容清润润地坠起泪来,杏颊恹恹耷拉着,楚楚可怜,让人心肝疼。
王姮姬作为家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懒得跟这对狗男女多纠缠。命令既下,无视许昭容的苦苦哀求,掠身带着冯嬷嬷和既白?过去栽树。
罚跪算轻的。罚跪之?后,还要将许昭容和许太妃赶出?去,琅琊王氏容不下脏东西,玷污土地,败坏家风。
闻背后许昭容饮泣低喃一句,“主母便?这么看不惯昭容吗,您在父亲丧期内咄咄相逼,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吗?”
许是身后有男人撑腰,许昭容说这话时隐隐含着底气,泛着哭腔的语气暗藏锋芒,不再?如方?才那般忍气吞声。
王姮姬一滞,下九流的人怎配提她爹爹,爹爹已经逝世?了。
“冯嬷嬷,打。”
她轻皱眉头?,干脆利索,断然决绝,铿铿然道出?了这句话,砭骨的冷劲儿?。
冯嬷嬷略微犹豫,她五大三粗,若在平日打人自是不在话下,可此刻有姑爷在,怎好以下犯上掌掴姑爷的人。
“……小姐。”
冯嬷嬷一条老命死不足惜,怕只怕争执起来姑爷向着许昭容,小姐吃亏。
毕竟这瘦马如今捧在许太妃心肝上,被姑爷爱重保护。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