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忧心忡忡,“不,姑爷这次会管的,因为那?老妇人身旁带一妙龄女子,名叫许昭容,据说是姑爷的旧日?情人。”
冯嬷嬷愣了?,手中端的茶险些洒落。
“什么?”
许昭容是何人,从前小姐就?因为此女和姑爷吵过一架,闹得?要退婚。
如今小姐和姑爷才刚成婚,这女人便开始闹腾,蹬鼻子上舞到小姐面前了??
冯嬷嬷愤然哎呀了?声,这回可难办了?,就?凭姑爷对小姐如今这冷淡样儿,遇见什么事?定然会向着那?瘦马说话。
姑爷在新婚之?夜去接许太妃了?,而许太妃和许昭容是同?路……明摆着,新婚之?夜姑爷弃了?小姐,和许昭容在一起。
姑爷竟欺小姐至此,装也不装了?,新婚之夜就去私会外室。可怜了?她们家尊重独宠的九小姐,娶回来当大婆,放在神龛上摆着,在泥淖中苦苦挣扎。
“这是我琅琊王氏。”
冯嬷嬷恶狠狠道,“小姐是王氏家主,宅邸唯一的主人,任何惹小姐不悦之?人统统打?杀。该忧心的是她们。”
饶是姑爷,也不能违背老家主临死的遗愿,必须善待她们家小姐。
否则,契约便不成契约了?。
……
第三日?,雨过天晴。
一大早,郎灵寂就?传话说暮色时分要过来,有几封重要公?文要她察看?、签诺。
新婚之?后,他们即将第一次见面。
王姮姬不怎么感兴趣,当傀儡的日?子当真令人沮丧,莫如直接把家主的印玺给了?他,省了?这道多?余的流程。
枯黄的秋草里上闪动着光泽,雨后草叶清洁,一扫多?日?来的病气?。
午后,王姮姬遥感精神恢复了?些,召见了?许太妃,到会客堂晤谈。
论亲缘,她们是婆媳关?系,王姮姬作为新妇该敬茶拜见婆婆,叩首听训。
但论名位,王姮姬是诰命在身的琅琊王氏家主,许太妃只是个衰微家族的老太妃,还要反过来给王姮姬行礼。
为图省事?,便两免了?。
许太妃心怀芥蒂,什么两免,没听过新妇大言不惭说两免的。
来王宅三日?了?,新妇居然还没来拜见过婆母,摆这样大的谱儿,琅琊王氏当真是仗势欺人,枉顾老幼之?序。
见面,上茶。
王姮姬邀了?下手,道:“这是琅琊郡古老茗茶一瓯春,太妃尝尝味道。”
她自己亦捧着莲瓣盏细细啜着,乌黑的眸中浮现茶色,仪态优雅,不急不缓,品着沸水中窅然的香气?。
许太妃沉着脸,婆婆没喝新妇倒先喝了?。这新妇不但不亲自跪地敬茶,竟还稳稳坐在主位上,戴着面纱,好像招待客人似的叠着家主的架子。
托起茶盅抿了?口,不咸不淡的,难喝极了?,无法与北方大碗乳酪茶媲美。
许太妃咳了?咳,维持着面子,“多?谢家主,王家乃江左风流,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按老妇人家乡那?边的规矩——也就?是您王氏的起源地琅琊郡孝友村,新妇过门第一日?该主动拜见婆母,跪地奉茶,聆听训诫,说说妇人的私房话。家主还太年轻,想必还不清楚这些规矩。”
王姮姬随意嗯了?声。
安静品着茶,没什么话。
亦没太大的波澜,置若罔闻,就?像丫鬟禀报了?件鸡毛蒜皮小事?。
空气?就?此陷入凝滞,分外尴尬。许太妃愈加难看?,自己已?抛出橄榄枝了?,这新妇连顺坡下驴都不会。
到底是豪门养出来的贵女娇纵懒惰没礼貌,儿媳妇没有半分儿媳妇的样子,比之?温婉的昭容可差远了?,怪不得?雪堂对她避之?三尺,不与她洞房花烛。
相对静峙了?会儿,王姮姬径自离去。
许太妃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暂时失陪,独自在堂中坐着等待。日?头逐渐升高,始终不见人影回来。
许太妃老胳膊老腿的,久坐容易腰酸背痛,有点扛不住想问问情况。
招呼丫鬟,王宅丫鬟的态度却一个比一个傲慢,不是分内的事?不爱做,对她这远道而来的老人家白眼翻得?老高。
许太妃心口起伏,正琢磨着打?听出那?些丫鬟的名字跟主母告状,却在此时,王姮姬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她一边擦着额前水珠,面露讶然,“太妃怎么还在这儿?有事??”
墨发散发淡淡的栀子花香,刚刚抹了?膏油,整个人一身随性蓬松的白裳,充满了?自己家的松弛感,竟是刚洗头回来。
许太妃顿感一阵莫大的羞辱,脸憋红了?,紧攥裙摆,牙关?快要咬碎。
晾着婆母在此,她悠闲去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