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却最?实用,随手携带的物件更?能增进感?情。
“姑爷上下朝天?还黑,正好拿着。”
主仆几人忙里忙外地做着灯笼,通体透明的玉石玛瑙将被贴在灯笼外,给这一件油纸糊的物件增添贵气。
王姮姬一开始兴致颓颓不情不愿,后被冯嬷嬷带得渐入佳境,忘记了做灯笼的目的,纯纯和桃枝桃干几个沉浸在动手做精细物件的单纯快乐中。
桃枝她们几个年轻小姑娘嘻嘻哈哈,王姮姬唇间也不由得荡漾着几分笑?,来回调整灯笼的骨架,试探灯笼的防火性。
“小姐再写几句祈福的话吧。”
冯嬷嬷提议,毕竟这是谢礼,嘴甜点没什么的,姑爷见了肯定动容。
夫妻俩感?情一好,小姐不用受罪,家族也兴旺,日子便红火起来了。
王姮姬书?法极好。
她作为?名门培养出来的贵女,骑射,书?法,琴技,都是一等?一的。
正是王氏善书?法,谢氏善诗词。
她得到过先祖王廙、王羲之等?人遗作真迹的熏陶,字既有形又有骨。
她写了个“宜室宜家”四字。
——原封不动从当初婚契词里抄的,字虽写得好,很难说不透着敷衍。
冯嬷嬷皱眉,待要催她多写两句漂亮话,王姮姬却扔了笔不肯了。
她做灯笼的兴致渐渐熄灭,郁郁寡欢,意识到灯笼即将送给谁。
墨迹敷衍地挂在灯笼上,只好这样。
缺了两句小姐的祝福词,灯笼整体还算美轮美奂的,像一颗硕大的星星从遥远的银河降落在地面。
礼物送到了书?房。
书?房依旧灯火煴煴着。
郎灵寂伏案正对着满桌公文,收到这只灯笼时,微微有些?惊讶。
冯嬷嬷殷勤:“小姐感?激您的恩德,特意为?您做的礼物,弄了一整天?呢。”
郎灵寂摊开挂在上面的纸条,隽秀的几个隶字跃然,写着宜室宜家。
“谢谢。”
冯嬷嬷道:“小姐知?道您心里向?着她,怕您上下朝黑着,小小的灯笼,给您照点亮,却笨口?拙舌地不会写祝福的话。www.baihuayd.com”
郎灵寂颔首,“有心。”
冯嬷嬷观察了几眼姑爷的神色,心满意足地退下了,临走又喋喋不休地转达了几句小姐的关怀之语。
书?房内,郎灵寂摇曳着那灯笼的流速,带着冷静而细腻的情感?,留恋半晌,随即冰凉地丢进炭火盆里烧了。
真无聊。
她有病吧,做这种废物玩意。
灯笼,他还缺灯笼么。
炭火很快将纸灯笼吞噬殆尽,留下焦糊的边缘,残损地在火影中挣扎。
郎灵寂瞥见桌案几枚下午许昭容绣来的香囊,顺便丢里烧了。
物件就?是物件,无论谁做,对于他来说都是没意义的,别?无两样。
他始终对事不对人,襄助的是琅琊王氏,是主母的身份,却不是王姮姬这个人。
合作关系而已,别?太上头,别?因为?这点互助就?滋生感?情了。
他黑色的眸中倒影着孤寂的火光,跳跃狰动,只似深深的渊。
……
暖棚里,几颗甘棠小树发了芽。
时处隆冬,寒冬如冥地,松雪飘寒。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梅雪都清绝。
许太妃本来病着,被地皮的这件事打击得不轻,缩在屋子里躺着,奄奄吊着气,再也没法出来碍眼了。
这件事就?这样被解决了,没费什么力气,悄无声息的,仿佛本该这样。
王姮姬乘马车往当年获得吕虔之佩刀的宅邸看?了看?,那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宅邸,寂静寥落,阴森森的毫无生气。
先祖得赠予佩刀时,曾预言这把刀只有三?公才能佩戴,否则反累其害。如今的王氏已远远不是琅琊郡孝友村的小宅院的,门第之高,天?下人望尘莫及。
时殊月异,早已不复当初。
就?像她们琅琊王氏起源地孝友村连同王右军的洗墨池,更?多的变成了一种缅怀的遗迹,没有实际价值了。
无论多么坚固的东西,终将被时光抹平化为?虚无。她和许太妃抢来抢去?的,只是一片荒瘠僻静之地。
但能保住这处宅子,很好。
天?日明净,都无纤翳,乳白色的雪幕覆盖了漫山遍野,露冷风高。
远方的远方朦胧的太阳,像个符号,融化不了冬日的冰雪,传递不了暖。
王姮姬在王家别?院中转了一圈,索然无获。这里常年无人居住,稍微动弹就?尘灰漫天?,檐角轻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