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由利奈转身和他并肩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茶几上花纹繁复的杯碟后,她轻声问:“为什么一直在道歉?”
幸村低头自嘲道:“为先前的怯懦和现在的自私。”
因为那个‘可能’怯懦地想要无视你的感情,又因为无法克制的心动,即使知道自己会再次倒下也自私地想要你的未来。
这是由利奈第一次见到低垂下头的幸村精市。
他说的那些,她懂,可是她不在乎。
“精市,我们一样骄傲。”由利奈神色认真地握起他的手,将手指嵌进他的指缝后,她终于露出了笑容:“即使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将你困在身边,你尽可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去追逐你的梦想,而我也有自己坚定想要走的路和承担任何未来的能力。”
“无论是你的网球生涯还是我们的未来,如果犹豫着担心着未知的可能,是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的,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由利奈说完,见幸村仍低头不说话,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他眼底晃了晃:“对不对?”
与他相扣的手却被幸村拉过去,递到唇边亲吻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她笑得开怀:“由利奈,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由利奈眨眨眼:“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有着迹部景吾那样的幼驯染,她会是什么含蓄的人吗?
如果说相贺由利奈和迹部景吾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和平(?)共处十几年,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是不可能的。其中一点就是对自己坦诚,他们永远忠于自己的心。
从意识到喜欢精市开始,她就没有掩饰过。
亲近喜欢的人是本能,当接收到对方喜欢自己的信号时,本能只会被无限放大。所以精市再聪明自制,也会在确认自己喜欢他后,忍不住地靠近她。
“可是第一次听由利奈说出来,我很开心。”幸村放弃那些自扰,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由利奈,以后请多指教了。”
—
挂钟指针一秒一秒地走着,两个人并肩坐在地毯上,絮絮说着话。
“所以今年一直在抽出时间t参加国内的ITF赛事积累积分,为接下来的挑战赛做准备。”幸村握着由利奈的手,同她讲着自己的职业规划,“之前是因为年龄限制,去年年龄够了,但是那时候一心只想完成是全国三连霸。”
由利奈将电视静音,专注地听他说着。
细算起来,他们能够相处的日子,或许只有他累计到足够的积分去参加ATP赛事之前的这段时间。
以精市的实力,一定到年底就能获得足够的积分,拿到ATP挑战赛的门票。
接下来就是他专注于梦想的时间,或许是5年,或许是10年,或许是20年,或许更久,由利奈希望这个期限能伴着他的热爱,无限延长。
见由利奈望着自己不说话,幸村知道,自己关于网球的梦想由利奈她都懂。太过细腻的话说不出口,他只能轻握住她的左手——即使她还在低烧,左手也依旧是冰凉的。
感受到他无声的珍惜,由利奈蜷起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没有那么严重,除了雨天会疼。”
幸村想起那次雨中的由利奈,那天一瞬的触碰,她的指尖也像现在一样冰凉。
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她比自己小得多的纤细手掌完全包裹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就像雨天他想做而没能做的那样。
他温柔的固执让由利奈心头软了一下:“其实除了不能左手画画,也没有什么影响。我一开始是利左手,后来因为不方便,除了画画,日常都改为了右手,说起来右手用得倒是比左手频繁些。”
“由利奈怎么开始画漫画的?”
“小时候繁重的课业之余,景吾的玩耍是打网球,而我选择了画画。对我来说画画就像是心情的记录,是和自己的沟通,每天在持续画的画,就像是日记一样。有一天将这些画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之后,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将它和现实连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
由利奈很少说起自己的事,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那眼神和他从镜子里看到的一样。
幸村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神情温柔。
又说了一会儿,由利奈抬头看了看挂钟,拍了拍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快十点了,精市不回去吗?”
“可以不回去吗?”幸村垂下眼眸看她,笑得一派纯良。
由利奈也拒绝得干脆:“不可以。”
虽然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但是幸村还是捏了捏她的手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勾住他作乱的指尖,由利奈低头在他漂亮的指骨上轻碰了一下低喃道:“我会失眠。”
那一抹一触即收的温热,让幸村愣了一下,他喉结动了动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由利奈已经从他怀里站起身,双手背在在身后弯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