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正认真拆解着蜜獾的行为,便随口“嗯”了一声,附和道:“好了。”
蜜獾冲蛇鹫挥挥手,又把头转向金溟:“听说你拿走了很多野牛骨头。”
听说?
金溟心里骂着那只碎嘴喜鹊,笑得有点勉强,“那个不算偷吧。”
蜜獾点点头,表示同意。
定了定,才接着说:“北面有个土坑,坑底插满了尖锐的野牛肋骨。”
“……是我插的。”金溟也开始打量这只满身是土的蜜獾,“是你填的?”
“是谁都一样。”蜜獾蹲在墙根,隐进蛇鹫高大的影子中,神色晦暗不明,“你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连蛇鹫都不再笑了,大眼睛半眯着看向金溟,甚至大长腿不自觉地往蜜獾身边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金溟的距离。
“玩。”金溟聊闲篇儿似的挥了挥翅膀,镇定自若地答。
傻子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做个陷阱,是犯了它们什么忌讳?
蛇鹫先松了口气,不过蜜獾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这样好玩吗?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金溟,“不能这么玩吗?”
蜜獾避开金溟的反问,接着问:“你是见谁这么玩过?”
每一句都不急不缓,语气丝毫不显逼迫,给金溟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可每句话,却又都咄咄逼鸟。
“我必须要回答吗?”金溟刻意皱起眉,表示自己已经不耐烦,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感觉自己在受讯,只能外强中干地用生气来掩饰。
“不必。”白隼伸出翅膀,把金溟推到身后,这位好像是真生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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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溟摸了摸白隼的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他在思考蛇鹫和蜜獾离开时在洞外说的那几句话。
蛇鹫埋怨,“瞧你多事,惹恼了玉卿。”
蜜獾,“那边刚出了事,这只金雕这个节骨眼出现,小心些总没错。”
蛇鹫不以为然的声音渐渐走远,“它若不是金雕,怎么可能和玉卿一起筑巢。难道你会对一只鸟有兴趣?”
金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黑羽毛,他不是金雕,还能是什么?
蜜獾想试探些什么?
如果他回答的不对,会怎么样?
白脑袋轻轻拱了拱黑翅膀。
金溟转过身,看到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忍不住笑起来。
他下意识里把能无障碍交流的当成同类。
今天他见到了很多同类,却感到更加孤独。
金溟张开翅膀把白隼捂到怀里,脸贴在白绒绒的腹毛上,感受着这片刻的心安,“有你在真好。”
没有试探他,没有戒备他,好像还在护着他。
“你叫玉卿?”鸟类羽毛独有的香味让金溟忍不住埋着头往白隼身上蹭。
“海……海玉卿。”
“真好听,很适合。”金溟吸得满足,趴在海玉卿身上叹了口气,“有美者,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水为姿。原来说的是我们家小白花。”
“不叫,小白花。”海玉卿把头扭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海玉卿说话的腔调让金溟想起了那只小黑鸟,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你不会说长句子?”金溟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小哑巴其实是小结巴吧。
“会。”海玉卿表示不服,但明显气不壮,眼神偷偷往一边儿瞟着,给自己找了个托词,“用不到。”
金溟扑哧一笑。
海玉卿跟着涨红了脸,瞪着金溟。
金溟立刻讨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替海玉卿解释,“是这样,我以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同类说过话,等再开口时,发现自己差点成了结巴,就和你现在一样。”
海玉卿认真听完,停了两秒钟,忽然又瞪了金溟一眼,“你才,结巴。”
这还不够,“你全家,结巴。”
不说话时白隼脸一绷嘴一张金溟还有几分害怕,此刻海玉卿刻意凶猛的模样配上磕磕巴巴的断句,奶凶奶凶的,让人更忍不住要使劲儿rua。
“我全家,不还是你吗,小结巴?”金溟上下其手,把海玉卿rua成一团,可爱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了。
“……”海玉卿被噎得一个字也接不上。
黑卷尾就是这么教它的,什么不好听的话加上“你全家”都杀伤力翻倍,怎么到金溟这儿就不对了。
怎么倒成了骂自己了?
“浪里小白龙是你的伙伴?”金溟挠着海玉卿气鼓鼓的脖子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心里终于放下芥蒂,重提刚才的事。
海玉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