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相信穿山甲在山洞中说的话都是真的,至少它在中部活得如履薄冰这句话是真的。
即便穿山甲差点害了他,但它一心守护中部,没有伤害任何其他动物。它的诬陷紧紧针对于想要“破坏中部”的金雕,就连差点掐死它的海玉卿,它都未曾攀咬。
但刚才,没有一只动物站出来维护它。
这让金溟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同身受的悲伤。
东北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爪子继续往前走,任由金溟留在原地,“他会受到应有的教训。”
“它诬陷的是我,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对你没有造成任何影响,”金溟紧追两步。
“真正的无私是很难做到的,所以即便很多地方我并不认同,但我依然很尊敬您,”东北虎停下来,看着金溟,怒其不争似的,“可是没有力量支持的仁慈,只会被称为软弱,没有原则的无私是纵容犯罪。难道你还没有吃够教训吗?”
东北虎这句话用了敬辞,它仍旧对金溟很客气,但和刚才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了。
就像是,从梦幻回到现实,狂热渐渐平息下来了。
“那你的原则是什么?”金溟不甘示弱道,“是它们是否服从于你吗?”
“他们服从的是真理、是定论。”东北虎恹恹地回答,好像已经失去了和金溟争论的兴趣。
金溟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能尽量把东北虎的整个形象收进眼里,“什么是真理?”
“太阳东升西落,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东北虎抬头看了看天空,“四季更替,万物有序。自然规律就是真理。”
“那你在做什么?”金溟问,不无讽刺。
他想起今早看到的那只畏畏缩缩的白头海雕,还有时刻处在担惊受怕中的穿山甲。因为东北虎所谓的“敲打”,它们已不像是生活在自然规律中的动物。
“你不必试探我,”东北虎道,“我在做你想做的事。”
“?”金溟讶然道,“我想做的事?”
他想做什么,怎么他自己不知道?
“守护自然规律,”东北虎前肢下屈,把自己的身体压低到金溟不必仰视的高度,“我将为此奉献全部。”
金溟,“……”
他和海玉卿悄悄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达到共识——这只老虎有点大病。
自然规律需要它守护吗?而且,确定是守护,不是破坏吗?
东北虎抬起头,看到金溟满脸困惑的神情,它坐起来,跟着困惑。
紧接着它拍了拍脑门,“你刚才说,你才五岁?”
“应该是,”金溟立刻又开始心虚,他重复地强调,“我记不清了,可能是五岁。”
他真的很不擅长说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显示着做贼心虚。
“跟我说实话,你记得的部分里,你是几岁?”东北虎重新找回耐心,它调整了语气,让自己听上去是一个可以和小朋友有效沟通的和蔼的老虎。
一双铜铃似的虎眼贴过来,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金溟那张因为撒谎而满是不自在的脸,让他产生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六岁?”金溟咬咬牙,又往上加了一岁。
金雕看上去很老吗,到底说几岁才对?他说的是金雕的估测年龄,这应该不算撒谎。
“真的只有六岁?”东北虎的声音谈不上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对不起,我刚才忘了你说的很多事记不清了。”它看着手足无措的金溟,扑哧笑出来,“六岁,难怪还如此天真。”
第66章 英雄
“六岁就六岁吧。”东北虎站起来, 它抖抖屁股上的土,围着金溟又转了一圈,再次走到他面前时, 态度忽然变得——十分慈爱。
东北虎像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欲言又止, 抓耳挠腮,最后憋出一句:“想骑大老虎吗?”
“……”金溟不知道东北虎反复无常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那条柔软蜷曲显示出邀请意味的大尾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东北虎啊, 猫科动物的顶配。这对毛绒控来说,可以算是终极诱惑了。
“那你能放了穿山甲吗?”金溟趁机问道。
东北虎坐下来, 那条大尾巴就跟着落下,软软地搭在圆圆润润并拢在一起的毛爪子上。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认真思考, 它看着金溟,虎眼渐渐弯起来,看上去竟然有些慈眉善目,“如果今天他受到惩罚,你会自责,觉得是你连累了他?”
“不是。”金溟摇摇头。
“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东北虎皱眉,做出一个表示不解的表情,给人一种它好像是以为增加些表情语言会更容易跟金溟沟通的感觉。
“那是为什么?任何行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