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卿和虎啸天都被泼懵了,愣愣地站在水里。
直到第二兜水砸过来,它俩才反应过来,边侧着身躲水,边手脚并用不辨方向地用力刨水。没有战友也没有敌人,只管闭着眼往水砸过来的方向回击。
重重的水花砸在身上,心里的压力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疲惫是一种水溶性的情绪,被哗啦啦的声音包裹住,可以带走一切烦恼。www.huanquan.me
金溟用力把水泼出去,似乎这样便把心里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起泼掉了。
他泼着水,躲着水,大笑大叫着,在喧闹中找到片刻宁静。
在泼水这项运动上金雕的翅膀有天生的优势,体积大负重强,一兜更比一兜强。
海玉卿脱臼的翅膀才刚复位,泼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它眯着眼从阻力更小的水里潜过来,悄悄钻进金溟怀里。
金溟沉浸在无比的放松之中,自然而然地曲起一只翅膀把海玉卿盖在怀里,给它挡住对面的攻势,另一只翅膀则仍不停地刨着水,继续和虎啸天打擂台。
海玉卿被他的动作带得倾斜不稳,只能紧紧抱住金溟。它借着水的浮力踩着他的腹部,让自己能和他一样高,把头趴在金溟的脖颈上,轻轻蹭着湿漉漉的黑羽毛。
金溟被它蹭着,笑得愈发大声,震得鼓膜嗡嗡响,在水声和笑声的回音,他感觉到海玉卿柔软的气息钻进他的耳道里,化为一声怯怯的“我喜欢你。”
紧接着,又立刻更正为——“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坚定。
泼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金溟低下头,看到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晶莹的水珠在脸颊的白羽毛上滚动也不能夺其半分光彩。
金溟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映像,莹润的眼睛将他身后整个苍穹收进眼底,像是包裹着一个完整的天地。
没有对错,没有名誉与罪名,没有追捧,也没有审判。
他的影子,一个被宿命弃绝的人,就存在于这一方纯粹清澈毫无杂质的世界里,一个只要他俯下身便可以完全拥有的世界。
仿佛是,永恒。
黑黑的眼睛犹如充满引力的黑洞,让他只想深陷其中。
金溟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其实他根本没有想清楚自己要说什么,但在理智之外,有什么其他的悸动,让他想要马上回应海玉卿,仿佛身体里有另一个他,是那双眼睛里的影子,知道他该说什么。
金溟屏住了气,似乎这样便可以把身体的主宰权暂时交给本能,声带随心而动,“玉卿,我……”
“水凉了,现在天儿还冷,洗好了就上去吧。”虎啸天迅速游过来,一巴掌拍起一个浪头,砸进金溟张开的嘴里,和从鼻腔灌进来的河水汇合,呛得他咳不成声。
金溟憋红了脸,咳得弓起背。水滴顺着头顶流进眼睛里,影子看不见了,随水泼出去的一切又从眼底渐渐漫上来。
他松开海玉卿,边咳边往岸上爬。
“天快黑了,”虎啸天仰起脖子,粗放地甩着水,“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金溟一言不发地跟在虎啸天身后,又被什么拽住了。他继续往前迈步,抖着身上的水,也抖掉了拽住他的力气。
海玉卿拍着翅膀从后面追上来,挡在他的面前。依旧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暗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耐心而害羞地等待着,等那句还未说完的话。
“天要黑了,再晚就看不清路了。”金溟别过脸,从海玉卿身侧走过去,假装没有看到那双期待的眼睛。
海玉卿呆了片刻,又追上来,“晚上我能看得清路。”
金溟脚下没停,意兴阑珊地随口接道:“嗯,晚上外面危险,看得清路也不要乱跑。”
距离在敷衍中越拉越远。
“那明天再去?”海玉卿追了两步,小心翼翼问。
“?”金溟终于回过头,他看见海玉卿正鬼鬼祟祟地到处乱瞟,这才明白它要去哪儿。
“不用去了,明天不用,后天也不用。”
金溟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深沉,和,不耐烦。
海玉卿不由分说,急道,“我现在就去。”
金溟是生气了,海玉卿心想。
以前他总是会在它耳边温柔地说很多爱慕的情话,每天都会说,每时每刻。不管它有没有回应,甚至刚挨了它的狠揍,表白的话仍说个不停。
可是现在面对它的主动,他却如此冷淡。
因为它玩水玩得太晚了,耽误了他交代要做的事情。
是它没有分清轻重缓急,一定是这样。
“我说不用了。”金溟没拉住已经飞起来的海玉卿,湿漉漉的白羽毛像一片落下急雨的云朵,“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管了。”
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