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摔倒。”海玉卿展开一只翅膀,揽着金溟的脖子努力把爪子踮起来,眼中的笑让月色染上了几分暖意,“你接住我了。”
金溟不太理解海玉卿这郑重其事的语气,他把挂在身上的白团子扯下来,拉着它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怎么不吃,不爱吃吗?”
奶油有些融化,顺着石板托流到海玉卿的翅膀上,它一点点舔掉和白色羽毛几乎融为一体的奶油,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舍不得。”
“吃吧,都是你的。”金溟把那根陷落在奶油里的尾羽捞起来,又被海玉卿立刻按住。
“这又不能吃,这样不卫生。”他纳闷儿道。
“就要放在这里。”海玉卿执着地把尾羽插回去。
“……”这奇奇怪怪的秩序感。
金溟只好放开手,由得海玉卿拿着那根尾羽把奶油搅得愈发惨不忍睹。
“蛋糕要有蜡烛。”海玉卿扶了好几回,才把金尾羽立在蛋糕上,但仍旧一副舍不得吃的模样,舔着翅膀上的奶油沫子,试探道:“有蜡烛,可以许愿吗?”
“你从哪里学来的?”金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谁告诉你蛋糕插上蜡烛可以许愿?你知道蜡烛是什么?”
也许是他的神色过于严肃,也许是一连串的问题把海玉卿问懵了,它捧着化掉的蛋糕,眼帘翕张,不知所措地看着金溟。
金溟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海玉卿的头,“快点吃吧,再放就没法吃了。”
海玉卿默默把尾羽拿下来,沿着化掉的边缘咬了一口蛋糕胚,又立刻偷眼去看金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
但是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咬第二口时已经不用金溟再劝了,拒咀嚼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到第三口时更有点狼吞虎咽的趋势了。
金溟坐在一旁陪它吃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走到空地上,还是原来站的那个位置,保持着同一姿势继续仰望北方的夜空。
“你看什么?”脸颊被挤成圆鼓鼓的两个包,海玉卿的声音裹着满嘴的奶油蛋糕,腻腻乎乎的。
金溟没有回头,仿佛天上有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让他目不转睛,“星星。”
蛋糕很松软,奶油又多,很好入口,但最后一口吞得太大,把海玉卿噎得抻了抻脖子。它满足地叹了口气,捏着金尾羽把石板托上残留的奶油刮下来,小心地不浪费一点。
“月亮太亮,看不到星星。”它抬头看了看亮得白惨惨的夜空,道。
“有一颗星星,什么时候都很亮。”金溟抬手指了指北方,他扭了扭抬得太久而酸胀的脖子,默默坐下来,语气仿佛有些沮丧。
“有!”海玉卿朝着夜空看了许久,忽然道:“在那里。”
“嗯,那叫北极星。”金溟意兴阑珊地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确定海玉卿看到的是哪一颗星星。
“我知道,北极星在北方。”海玉卿语气里的欢快在金溟的寡言中显得有些刻意,但它并不觉得尴尬,又问:“你要找方向?”
“不是,”金溟终于抬起头,看着那颗在月色映衬下有些暗淡的北极星,“北极星除了可以辨别方向,还可以估算纬度。”
北极星距离北天极只有大约半度的距离,赤纬接近九十度,在北半球看到北极星的仰角,可以粗略定为当地纬度。
海玉卿夸张地皱起眉毛,似乎想表现出极大的好奇,“纬度?”
“是一种确定位置的方法。”金溟没像往常那样,巨细无遗地向海玉卿解释它不懂的词汇,只是概括的一笔带过。
“有什么用?”在一阵冷清的沉默后,海玉卿又问。
金溟便答:“没什么用。”
经纬线是人类为了确定地球位置方便出行人为划定的线,并不是自然存在的东西。
动物拥有很多人类解不开的能力,比如迁徙鸟类和回溯鱼类,从不需要地图和路线,但它们依旧能准确地找到定位。而高智商的人类却没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能依靠经纬线、指南针、雷达……
经纬线对一只海东青来说,的确没什么用。
海玉卿不甘心话题就此结束,它把刚才的话颠来倒去消化一番,冥思苦想了许久,又问道:“那北极星现在是什么纬度?”
金溟听了两遍才明白海玉卿的意思,他失笑道:“北极星不是什么纬度,是从观测北极星的角度可以大概确定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地球的北纬四十度左右。”
“北纬四十度。”海玉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六个字里它只听懂了“四十”。
“四十不好吗?”他俩的相处模式像是掉了一个个儿,海玉卿想找回那个喋喋不休的金溟,只好逼自己变成一个不懂也要问到底的好奇宝宝。
“嗯?”金溟又没听懂海玉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