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了自己此生最想做的事,”被一个才刚到膝盖的小孩抓着徽章,他只能俯下身来,轻声说,“人这一辈子,能有机会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还能被家人坚定支持着,便是最无憾的人生了。所以,等以后有一天你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时,希望你能理解支持他们。”
他摘下那枚徽章,放进老军人的手中,“这个暂时放在你这里,等我回来,如果还能回来……”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没有接着说下去。
“你要去做什么,”刚失去父母的小孩异常敏感,但他不敢提那个字,也不理解那个字,只能结结巴巴地问,“会……会……”
展开的金色翅膀带起微微的气流,老军人隐约听到,“去做我此生最想做的事……”
金溟狠狠捶在桌面上,“他一生都是为北方基地,可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
老军人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接着说,“他说,‘去做和你的父母一样的事。如果回不来,拜托你将徽章交给我儿子。’”
金溟愕然转身,望着虽然垂垂老矣,但五官四肢俱全的老军人。
和他的父母一样?他的父母最想做的事——而且已经做成了的事——保护自己的孩子,用一切、用性命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金溟望着那枚晶润明亮带着一道伤疤的徽章——那竟是他留给自己的!
金溟一时脱力蹲坐在地上,原来他在军事法庭尚未受审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行。
他一去便知自己必死。
金溟猛然站起来,想起东北虎隐晦提及的话——他在用他的死亡作为审判金溟时的减刑筹码。
原来这才是他一生最想做的事!
第103章 凌凌
“小溟, 对不起。”金色翅膀无力地低垂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只是一直以为, 只有守护住了基地, 才能真正守护得住你们和你们想要的东西。”
那天金溟说了很多话, 但他只记得自己捏着剩下半瓶的伤药,从吼斥到声嘶力竭,眼睛哭得干涩。
那大概是金溟记忆中第一次被父亲轻抚着背细细安慰。
直到今日金溟才明白,父亲缺失的每一天, 他和妈妈都在呼吸着由父亲守护着的空气。
那块装着研究机密的月饼,虽说有穆兰的科研能力让赤道当局不愿正面为难的因素, 但若非忌惮于父亲在北方基地的地位,也未必能如此完整地送到他手中。
那天也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谈及穆兰。在此之前, 金溟的愤怒有一大半是为父亲从未询问过关于穆兰的死亡以及他们在赤道基地的生活。
金溟以前一直不明白,一个热爱所有生命的科学家,和一个只会握枪捏断生命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相知相爱的。
“小溟,你妈妈是个有理想、也有能力实现的人。我们因为共同的信念走到一起。即使后来常年分隔两地,我想我仍是明白她的。我不问你,是因为不需要问。”一只满是厚茧的大手握住金溟捏着半瓶药的手,原来他也会为死亡而伤心, “我们畅想的那一天总会来的。她的理想一直也是我的理想, 我和她,永远在一起。”
死亡也是一种新生。
原来他们一直走在一条路上。
“小溟, 不要太着急。”
金溟想起那天他准备离开时父亲的话,他说, “你还小,不必被我们的选择困扰。在你准备好走上自己选择的路前,爸爸会一直保护你;在你选定之后,也会一直支持你。”
只是当时的金溟没空多想这句话的含义,他急着把剩下的小半瓶药用到受伤的变异生物上,然后再把空瓶送回去记录。药剂打开很快便会失效,用不完的倒掉是正常流程。
从那天开始,父亲每天都会叫他去给自己上药。只是能剩下的药剂对于变异生物的伤来说不过杯水车薪,康复仍旧缓慢。
直到车队进入基地外围那天,父亲仍旧问他,可想好了自己想做的事。
当时金溟只当父亲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要他去科研所配合研究。此刻金溟想来,才知那时父亲已经知晓车里被他藏了什么,才知城毁家破那日的无可挽回。
他在拥有那双翅膀之前便已是特战队的队长,那是他自己的实力,怎么可能会那么多天都察觉不出车里多了什么。
特战队的车有专属标准,入城无须检查,弹药箱也由本队自行看管。
此次遇到几次敌袭,受伤人数颇多,作为队长的父亲理所当然交代做不了其他事的金溟暂看弹药箱,其他人一部分去检修车辆,另一部分先送伤号再来替换,还特许了部分有家室的先行回家报平安。
黎青坚持留下来陪金溟看点弹药箱,上层随时会派人来抽检,只有一个不属于特战队编制的平民看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金溟推搡着他,难得调笑,“得了吧,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