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不许他问任何问题,他便以为这也是一个要誓死守护的大秘密,谁也不敢说,孤儿院看护不够,他每天东躲西藏,倒是总能偷跑出来一个多小时不被发现。
海凌猝不及防摔在黎青腿上,双手不着四方地扯到了正弯腰来扶他的那只胳膊的袖口。待他站定了,仰头望着黎青,阳光从黎青身后照过来,就像那天的金色瀑布般的羽翼。
海凌捏了捏自己袖口里的那枚徽章,三秒钟后他便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极为大胆的决定——一把抱住了黎青的大腿,喊道:“你能领养我吗?”
其实以黎青当时的状况并不符合领养的标准,但战后的孤儿院人满为患,所有的标准都不如一句孩子自己愿意。
其实海凌去姜明那儿学习是走了明路,给孤儿院打过招呼。只是且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仍旧每天在大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使出十八般武艺地偷偷摸摸跑出去。
有了点学习心得找到点规律也只能死记在脑子里,或者晚上偷偷跑到厕所记在厕纸上,再压在枕头里。但也不能压太多,护工阿姨们再忙不过来,三五天也总会给他们换一次床单。
如今如愿有了收养家庭,海凌心想,这样总能学得自由些了吧。
不过其实于现实并没有什么不同,能让姜工开口亲自带的学生,放在哪个家长面前都会积极配合。
而黎青更是不会干涉姜明的决定。他和姜明互相并不熟悉,唯一的关联便是那个现在不能再提的名字,因此他们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的交集是在临时军事法庭。
当时黎青的信仰已迸裂在保卫战中,同样作为证人,他佩服姜明的坚定与无畏。
姜明举证时立场似乎没有从没有过一丝动摇。他在保卫战中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为移动指挥部最终夺回网络控制权贡献了巨大的价值,并在毫无生还可能的情形下为了掩护指挥部撤退而主动暴露自己。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一个没有枪支武器和军事训练的平民。
但他在保卫战后的论功行赏中拒绝了所有的荣誉,在授奖之前更是主动坦白了自己参与过藏匿变异物种以及他发现的变异生物的逃脱路径。
军事法庭的判决是功过相抵,不做记录。但没多久军队网络部便收编了姜明。他的立场经过了考验,他的专业能力更是他的身价。
黎青希望海凌能跟着姜明学习,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私心,坐在后方,总归比走在前线安全些。
所以一年后当海凌说出自己的志向是当一名特种兵时,黎青表现得猝不及防。
黎青还没来得及对此事给出反对或支持的态度,就在研究所一个矮窗上揪住了海凌的耳朵,他更是大为不解。
“你不是要当特种兵吗?那你该去训练场里扒着铁丝网羡慕,爬研究所的窗户是要干什么!不想活了?”
为了让研究所得到更好的保护,表面上看它只是一个非常低调、归属军方的活动中心,黎青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现在在研究什么,但他心里明明白白,不该进去的人进去看到了什么,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绝不是件好事情。
黎青虽然早已退役,但刻在肌肉里的训练反应和观察能力并没有跟着消失。海凌每次放学晚一个多小时回家,贼头贼脑、有时神采飞扬有时蔫头耷脑的模样,半年来从没出过什么其他的大变化。但是最近,他的小表情里出现了另一种情绪。
虽然黎青曾有过一个女儿,但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养儿子相处了大半年,他的感情和行为才终于从生疏客气变得不拘小节。
甚至在海凌说出想当特种兵的志向后,黎青总会有意无意地教他些训练方式,每每惹得海凌心痒难耐,对养父更是无限崇拜。
黎青不想破坏现在的关系气氛,忍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没忍住,蹲在海凌学校门口守株待兔。
蹲走眼了两回之后,黎青干脆爬了学校的墙,就差爬进海凌的教师窗户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海凌甩开追踪的方式,和战鹰队的战略战术如出一辙!
想要学会追踪敌人,首先要学会甩开追踪。队长一对一地教过每一个队员,他手把手地教过……另一个人。
据他所知战鹰队的队员还在职的拢共那么几个,打散了分到其他部队,不是在外出任务,便是在与研究所毫不相干的地方。队长火化时更是他亲眼所见。
黎青花了几天时间,再次确认了所有的曾经战友都和研究所毫无瓜葛。他抚摸着袖口里的徽章——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可能……不,黎青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如果是他……研究所会对他做什么?
“我……来找……朋友玩……”海凌自知理亏,吞吞吐吐。他被姜明揪住的时候能梗着脖子拳打脚踢,但一个小孩子对来自父亲的权威——即便只是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