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桌上的气压却莫名低了几分。
楼谪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柳绵看着他, 淡粉的唇线拉直, 声音没了一丝笑意, “你是在跟我撒谎吗?”
“我错了,夫郎。”
楼谪以光速认错, 林永安目瞪口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惧内吗?虽然看楼谪平时的样子能猜到一点点,但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夸张啊, 楼谪年少有为,英明神武的形象一下就有点幻灭了。
“老实交代。”柳绵收回视线, 重新拿起筷子冷淡道。
楼谪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柳绵汇报了一遍。
柳绵剥了一个虾放到楼谪嘴里, 有些不解地看向林永安, “夫君所提不都是为国为民的好法子吗?为何要去跟丞相大人赔礼道歉?”
林永安扶额,这夫夫俩,“但丞相大人并不希望这些新法的推行啊, 楼谪今日在朝上说朝政弊端时, 说了句世族骄姿,那跟指着丞相鼻子骂有什么区别啊, 更别说楼谪还提议罢黜世族特权,言行皆要以律法为准绳。”
“夫君说得很有道理啊, 夫君,你真棒。”柳绵笑眯眯地扭头夸赞了楼谪,又给楼谪夹了一道菜。
“这怎么可能啊,吴家祖辈是我国的开国元老,那给的特权都是先帝恩典,传承历代,谁不知道丞相之位只有吴家人可坐,虽然如今朝政有些乌烟瘴气,但几个世家这些年早就拧成一股绳,皇上若有一日当真动了削世家的心,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的。”
“而且高位者享特权,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啊,别看大家都怨声道载的,但谁不是为了特权才对仕途心驰神往的,没有这些特权,人家向上爬的目的是什么呢,小柳,你别跟着凑热闹,既然知道这事了,你可得好好劝劝楼谪,古往今来哪个变法者得了善终?我是真把你们当自家人我才劝告,别人要是如此,我肯定不多说一句,我也是为你们好。”
“夫君…”柳绵被林永安说动了,有些忧心地拉住楼谪的手背。
楼谪回握住柳绵的手,眼神很平静地看向林永安,“大家默认并不代表正确,当有朝一日特权覆灭,公平公正观念深入人心,人们在受到不平等待遇时就不会再如此麻木自我了。”
“夫君,我支持你。”柳绵用力地握紧了楼谪的手,“如此麻木愚昧的思想要不得,这是从根上坏了,时间一久再强大的国家也会破灭,咱们家有钱,要是有什么需要夫君你尽管用便是。”
林永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人有抱负是好事,但也得认清现实啊,祸临己身那日,你们就知道后悔了,哎…算了,喝酒喝酒,不说这些了。”
后来林永安是喝的醉醺醺地被送回府的,离开前,林永安又忍不住好心地对楼谪念叨了一句,“保护好自己,若是为了莫须有的未来拖累了家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楼谪敛眸,将林永安送上马车,作揖道别,“多谢林兄,林兄也多保重。”
林永安摆了摆手,“你们快回去吧,就送到这就好了。”
后来林永安再也没来过楼府,楼谪在朝堂之上锋芒更甚,几次把守旧派怼的跳脚,弹劾他的折子堆得老高。
但偏楼府守卫森严,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柳绵每日出门也都有人重重保护,想抓楼谪软肋威胁他都找不着机会。
楼谪最近很忙,他早上要舌战群儒,下午要去机关处,还要腾出手来帮赵为培养亲信。
楼谪感觉精疲力竭,做实事可比熬夜改论文辛苦多了。
每日唯一的慰藉就是晚上能吸一口香喷喷的夫郎缓缓神了。
柳绵专门找大夫学了按摩手法,每日满眼心疼地给楼谪按摩,然后按着按着就被楼谪按身下了。
柳绵泪眼朦胧,真的从来没见过楼谪精力这么好的人。
这段时间柳绵也如他所言,抽空去了万俟府找万俟宥玩。
柳绵去的时候,本以为按那个将军恶劣的态度,府上的人会看管很严呢,但看到柳绵来时,府上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恭敬,一听柳绵是来找万俟宥玩时,也很积极地带他去找万俟宥。
柳绵又不禁想起来那日出入衣阁的人们对万俟宥的态度也很恭敬。
若是赫连潇只当万俟宥是个玩物府上人又怎么会这么恭敬,还留着万俟府的牌匾,但若赫连潇真的喜欢万俟宥,又怎么会忍心说那么难听的话。
“万俟少爷就在这院子里住,我去通报一声,今日将军不在,所以公子不能带万俟少爷出去,不过放心,万俟少爷院子里准备了很多解闷的玩意儿,不会很无聊的。”
那日柳绵的出现,万俟宥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跟柳绵一起品茶聊天下棋了半晌,而且万俟宥还弹得一手好琴,柳绵都听入了神,万俟宥爱脸红看着害羞腼腆,但真说起话来天南海北都知晓一点,谈吐不凡,人也真诚温柔,二人相谈甚欢。
柳绵要走时还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