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幽蓝的苍穹是那么的深邃,月亮从云层穿梭,有时羞涩地露出半个脸。www.duozi.me秋莲坐在夏夜中,想象他是天上那最颗耀眼的星星。夜风吹拂着大地,炎热渐渐退去。夜深了,凉风穿梭在草丛中沙沙作响,她心中的杂念也一直不断地翻腾;风止了,她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她努力地呼吸着花草溢出的芳香,耀眼的萤火虫在她的心门不断地飞舞,星星仿佛萦绕在她的周围。月光、星光和萤光射入她的眼帘……她晕阙。兵营窗户橘黄色的灯光突然熄灭,她的心也“咯噔”一下变成了黑暗。她仍然不愿离去,她还在梦幻中。一阵寒风吹来,她怔了一下才慢慢地站起来,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手指卷着辫梢讪讪地离去。“咿呀”她推开院子的两扇木门,月光尾随而进,她又“咿呀”地把门关上,把月光夹在门缝里,她把门闩上,树下月光碎了一地。“阿莲,回来了。”辛母听见她的响动问道。“嗯。”辛秋莲有气无力地回答。“去哪了,这么晚?”辛母以为她到金兰姐妹那里。“去阿娥家!”辛秋莲假装高兴。“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出工。www.tianyaxiaoshuo.com”辛母提醒道。“嗯,妈你睡吧。”辛秋莲走进闺房。她解散辫子,脱下外衣躺下。这夜,她辗转反侧,整宿眼光光……辛秋莲热烈地暗恋着吴秋清,她巴不得每天变成花蝴蝶飞在他身边……她制造机会和他见面。过年村里分猪肉,她自告奋勇地对会计说:“叔,解放军忙,我帮他俩送去。”“也好,省得我跑。”会计诡秘地看着辛秋莲会心地笑着说。会计想:一个小姑娘那么积极跑去那里,肯定有心思了。辛秋莲敲门。吴秋清打开门,一位姑娘伫立门口,他见这位姑娘有些眼熟,笑问:“同志,有什么事呢?”“你们分的猪肉!”还没等吴秋清接稳,辛秋莲一溜烟跑了。吴秋清愣了愣,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谢谢了!”辛秋莲暗自觉得,吴秋清似乎对她含有秋波……第二年进驻结束,全部驻军撤走,吴秋清也走了。辛秋莲的心也被他带走,一直没回过神来。她怔怔的,开始胡言乱语;呆呆的神智不清。再后来见人就骂,但看见穿军装的就咧开嘴嗤嗤地笑。www.jiangnansh.me她的父母听说部队医院好,把她带过去。女医生用催眠法给她治疗,她向医生倾诉了一切……医生沉重地对辛秋莲父母说:“这孩子性格内向,心事憋在心里,闷出了病。”医生接着说:“不能只管孩子的吃饱穿暖,还要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观察孩子的变化,孩子不开心需要开导化解转移。或者让她找同龄姐妹倾诉也行。”医生开了方子后说:“要转送到乐村医院,那里权威,你们也不要急,慢慢治疗就会好的。”“这是转院报告,你们拿着它去就行了。”末了,把报告放到辛母手里。辛秋莲父母对医生鞠躬:“多谢医生!”医生送出,挥手。辛父后悔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子女的事情无暇关顾。辛母觉得丈夫是公社干部,高高在上。人们对他家敬而远之,除非有事相求才恭恭敬敬数着步子走上他们家。他们家儿女的事情,没人敢说。辛母也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生一儿一女,不然儿女有伴不至于此,这就是命。辛母感叹。辛秋莲最爱看丈夫莫德安穿军装,尽管没有帽徽和领章。这天辛秋莲一定要看看这个把她家害得家破人亡,罪该万死的“姣婆”是什么样子。她要狠狠地给她耳光,臭骂她一顿。到了监狱,她看见那个样子老实的“姣婆”正泪雨涟涟地隔着栅栏跟一个男人对话。男人说:“父母为了你,现在还躺在医院……”这男人的背影熟悉:穿着绿军衣,后颈白皙可人。辛秋莲歪着脑袋悄悄走到他的侧面,她看见他脸的轮廓完美,嘴唇微抿。辛秋莲再往前瞅瞅。她一阵昏阙……他就是她一直暗恋的吴秋景。吴秋清已经没有了帽徽和领章。此时的辛秋莲纵使有千般的恨也化冰为水……1978年艳阳春末的下午,夏泊舟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潮泥,低着头吃力地从河滩一步一步往山上的橘林爬去。她脚底的泡每走一步扎心地痛,累得头重脚轻。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夏泊舟,温书记叫你到办公室!”夏泊舟连忙丢下担子,飞快地跑向场部。温书记在场部门口向她招手:“夏泊舟,你愿不愿意去青竹小学做代课老师?”夏泊舟求之不得,赶紧回答:“愿意!愿意!”夜晚,夏泊舟用盛满滚烫开水的搪瓷口盅作熨斗,熨平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第二天一早,她穿上紫花对襟罩衣,深灰色裤子,她对着圆镜,把两根过肩粗黑的辫梢扎上浅紫色的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