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紧缩成细线的竖瞳缓缓垂下,看向怀里的花。
花被护的很好,一片花瓣也没被弄掉,倒是花茎被他抓在手里,勒出了一道道深色的伤痕。
“呼……”白昼闭上眼,很轻的呼出口气。
还不是时候,魔监会派来监视他的人才撤走两年……他白色的眼睫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清透的眼眸里阴霾不再。
绷出青筋的手背也放松下来,小心的把手里的花插进了花瓶里。
深蓝的花朵轻晃,白昼俯身摸了摸墓碑:“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音色浅软,微微带着点久未开口的沙哑。
因为跪的久,又挨了顿打,他起身时左腿大腿处的断面和义肢衔接处磨得生疼,下山时比来时花的时间还要久。
取回轮椅后白昼才松了口气,脸色已经疼的煞白,但他不敢休息,一刻不停的赶往镇上的面包店工作。
老板只给了他半天假。
用魔法制作的面包口感总是差些,老板为了生意好,瞒着镇上的人“施舍”给了他这份手工制作面包的工作。
薪资最低,工时最长,不过运气好的话,晚上走之前,他可以把店里用剩下的边角料带回家,那是他一天的口粮。
但很显然今天他运气不好,才关了店门,便眼前一黑。
有人用麻袋套着他的脑袋,粗粝的麻绳将他和轮椅缠了几圈后推着他往前跑。
没一会儿白昼听到了落锁的声音,套在头上的麻袋被粗暴的扯开,他还什么都没看清,脸上就被人打了一拳。
“好啊,竟敢偷我家的面包!”他抓在手的面包屑被人抽走,一个和他年纪相近的金发胖子狞笑了声,把那袋碎屑当着他的面倒在地上。
白昼抬起头,看了眼四周,是个废弃的盐仓,顶端有个圆形的天井,月光透过天井,刚好照在他身上。
“我没偷,”他看着眼前面包店老板的儿子,平静的回道:“那是我的报酬之一,林特,你父亲承诺过的。”
“闭嘴!你这个邪恶的废物!你竟敢直呼我的名字!”林特气的胀红了脸。
他今天就是在练习魔法时出了洋相,被人笑话,才想着找白昼出气,谁知道一向任人打骂的他竟敢还嘴!
“把他绑起来!”林特厉声喊完,两个小跟班立马幸灾乐祸的将白昼提起来,绑到了一旁的木桩上。
“嘿嘿,大哥,你打算怎么治这小子?”
林特抬起手,摆出攻击姿势:“哼,正好我今天练习的风刃怎么都打不中人,就让他来当活靶子好了。”
“听见没,我大哥给你脸,才让你有这赎罪的机会!”
又是赎罪!被绑的白发少年听的心里发笑,面上却仍旧平静。
这种话,他听了十几年,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词,真是够腻的。
另一个跟班把手里的绳子勒紧后绕到他跟前,一抬头,视线和白昼那双月色中显得尤为诡异冰冷的竖瞳相交,突然脊背一寒,有种被恶龙盯着的感觉。
便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给自己壮胆似的说道:“站好了!魔监会可是说了,你的出生是为了替你母亲还罪,我们所有人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都是在帮你洗清罪孽!”
“行了,废什么话,让开!”林特嫌他罗里吧嗦,直接施展风系魔法,一道风刃朝两人砍过来,说话的那个跟班赶紧躲开。
白昼的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血口,风刃的另一半砍过他右耳旁坠着的那枚五芒星耳坠。
当中金色的不规则晶核裂开了极细的一道缝。
他无法躲闪,只得侧过头,低低的冷笑了声。
林特被他这声笑刺激到,瞬间不悦:“你笑什么?!”
“笑你……”白昼缓缓扭过头来,眼神轻蔑笑容甜美:“胀红了脸的样子,像个烤熟的猪猡。”
“白昼!!老子要杀了你!”林特声音尖锐到几乎破音,发了疯似的催动魔法。
白昼知道这样会激怒他,自己会吃更多的苦头,但……他今天实在过的太糟糕了,何况,这个蠢货糟蹋了他的食物。
更多的风刃朝白昼而来,割开了他身上单薄的白衬衣,和衣衫下苍白的皮肤。
很痛,鲜血不断的溢出,将衣物浸染,像从圣洁的雪地里开出的妖冶花朵。
而这片血色花海的主人,脸上的笑越来越癫狂,瞪大的金色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被刺激到发疯的林特,像在看一只暴躁的野猪。
另外两个跟班被白昼的样子渗的脊背发寒,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们解开了白昼身上的绳子,并强行拉走了林特。
盐仓里变得静悄悄的。
白昼跌落在地,视线看向地上那一小堆面包屑上。
属于他的鲜血蔓延过去,面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