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司徒家,一直是一家人。”司徒清漾说完,沉默了许久,久到屋子里的气氛仿若凝固了。到底是自己又转开了话题,“说些开心的吧,皇姊,这个月十七便是夏宴了,听说二皇姊要回来省亲呢。”
果然,司徒清潇的眼里总算充盈了一些浅浅的笑意。每年夏宴,虽不t如新年春日宴会排场讲究奢华,但外嫁的公主都会回来省亲,兄弟姐妹许久不见,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倒也难得的喜悦放松。司徒清潇的大皇姊出嫁之后没有两年便亡故了,那时司徒清潇还年幼,与她年纪相仿,关系最为亲近的也是这位二公主司徒清漪了。
“当年父皇执意要二皇姊前去北国和亲,无论谁来都劝不动父皇,好在后来摄政王,”司徒清漾提到司徒云昭时,眼神变了变,可在司徒清潇敏捷地想要捕捉到她眼神中的情意之前,就已经随波而逝了。
她笑着改了话头,“不,当年还是平南王,好在平南王从中阻拦,让二皇姊留了下来,后来这才又嫁得如意郎君。”
司徒清漪的夫君高恬,当年只是陵州的七品都事,官职低微,又长年在南方驻守,但他一次进京述职时,遇上了二公主,偏得了这位二公主司徒清漪的芳心。开始二公主母妃极力反对,可两相情悦下,司徒清漪执意要嫁,司徒文泰不看重的儿女,一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就随她去了。可是顾及着面子,还是封了高恬一个四品陵州都指挥使司。婚后,司徒清漪随夫君驻守陵州,这两三年都不得空回宫省亲,连司徒文泰葬礼时都只能在陵州戴孝,不过平日来往的书信中,司徒清潇知晓,她倒是过得很好。
“皇姊,你说,一个人倘若有了心上人,像二皇姊一样,不顾身份,不顾世俗地追求,是否有错?”司徒清漾语气向往,她看着司徒清潇的眼睛,司徒清潇看得出,她的眼神中有真诚,有向往,不像平时柔顺温婉的她。
司徒清潇对着她的眼神,突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倘若有错,二皇姊却寻得了好结果,倘若无错,为何有那么多人极力反对。”
司徒清潇不是不知晓司徒清漾对司徒云昭的爱慕心思,可她只当柔嘉是少女怀春,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便会过去。但方才一向温顺的司徒清漾突然的所言,着实令司徒清潇惊诧,司徒清潇也不是听不出她接二连三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她心中别扭,好似属于自己的东西叫别人觊觎了去,酸涩难忍。于是正色道:“人生在世,勇敢追爱自然也无错,不过倒也要顾全道德和礼仪。”虽然不知司徒清漾究竟是何用意,她性格温顺,年幼失母,情感之事必定无人引导,也许只是困惑疑问,自己却失了温和,无论如何都摆不出好气来。
司徒清漾又温婉地笑了笑,“皇姊说的是。”
突然,司徒清淙剧烈咳嗽起来,像一只脱离了水源,呼吸困难的小鱼来去扑腾。
两个人方才从谈话中醒过来,司徒清潇立刻抱起来帮他顺气,司徒清漾则跑去打开门叫喊,“御医!御医!!”
外室轮值的宫人立刻去东暖阁通知御医,三个御医来的也迅速,一个从司徒清潇手中接过司徒清淙,司徒清淙咳嗽得面色赤红,几人一同跪在床榻前查看,司徒清潇担忧地看着,一旁的司徒清漾更是焦急。
片刻后,郑御医起身,也脸色难看,焦急地叮嘱,“长公主,荣王的情况愈发严重了,药物的剂量必须重新调整,一会臣差人煎药之后送来,您再立刻让荣王服下。”
司徒清潇也担忧,但却稳住了心神,用自己懂得的医理询问,“可是需要改以清热解毒为主的药物?”
郑御医回,“是的。刚开始时,肺卫受邪,采用的是疏风清热为主,佐以利湿的方法,如今邪炽,气营,邪毒闭肺,邪陷心肝,而且荣王咳症加重,当治以开肺化痰,清热解毒。开始时选用了公英、连翘大青叶、紫草等药物,如今换为知母、石膏、黄芩、黄连等物调节剂量,也可以佐以牛蒡子、甘草,利咽祛痰。”他顿了顿,“长公主,恕臣直言,您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水痘病症一向是生死参半,更何况,荣王殿下还年幼,病症延迟了两日医治。”
司徒清潇看他,眼神锋利,“你们只管尽全力救治,其他的不必多言。”
郑御医年老,历经大风大浪,却陡然在这个眼神中体会到了皇家威严,立刻噤声退下了。
最后由御医去煎药,自己则是拿起手边上午差人在公主府找来的医书翻看,仔细阅读,想要寻找一些水痘相关有用的知识与药方。
室内只余两人,司徒清漾照看在司徒清淙身侧,看着他的模样,她本蒙着面,只余一双柔美的杏眼在外面,于是眼眶含泪,泪眼迷蒙,更显我见犹怜,“淙儿若是有事,我也无法独活了。”
司徒清潇的眼睛停在正在翻阅的那行医书上,她声音低了些,“人生在世,还是要为自己而活。”
“是么?”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司徒清潇目光已经回到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