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侧着身子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背后、脖颈,从眼眶温热,到泪水滴落在枕上,又慢慢干涸。感受着她怀中的身子从冰冷直到温热。
她有太多的、太多的心疼、酸楚,翻涌在心里,却表达不出来,只能贴着她,抱着她,紧紧地,将那些心疼,爱意,都透过体温传递给她。
司徒云昭仿佛在这样的温热和熟悉的味道中更熟睡了些,感受到了司徒云昭的变化,司徒清潇也慢慢地在困倦中入了眠。
光怪陆离的梦境。
上一秒还在朝堂中,下一秒就来到了悬崖峭壁前。
“司徒云昭。”端王司徒文佳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他携着千万兵马追踪司徒云昭到一处山谷中,直把她逼近悬崖。
司徒云昭的随从侍卫不多,早在逃跑途中与战斗中丧生,追到此处,就只剩司徒云昭单枪匹马。
司徒云昭身披金甲,胯下一匹白色骏马,手中提着长刀,刀尖上鲜血淋漓,走过的地方,都滴着点点鲜血。
司徒云昭脸颊上都沾着血迹,数不清是几个人的鲜血,但却没有一滴是属于司徒云昭自己的。
“我瞧你还要往何处逃?我追你百里,你随从已不剩一人,你可以杀十个人,百个人,难道还能杀一千个,一万个么?双拳难敌四手,我劝你还是乖乖降了,免受皮肉之苦。”
司徒云昭在梦境中也是一样的清醒理智,她握紧了长刀,“你究竟是谁?司徒文佳当日早已死在我的刀下了。”
司徒文佳奸笑,“我如何会死?司徒云昭,我奉皇命捉拿你,死到临头了,还满口胡言?”
面前的司徒文佳面容开始变得扭曲,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也扭曲如鬼怪,都骑马持刀向她扑来,司徒云昭奋力抵抗,却渐感吃力,好似真的逃跑了千百里,逐渐失去了力气。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又陷入梦魇,因为这样相似的噩梦有过太多次,她知晓这似乎是梦魇,于是像溺水挣扎着寻找出口,拼命让自己醒过来,可是每次都找不到出口,也清醒不过来。
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千军万马在前,司徒云昭就快要被逼入悬崖,突然间有一双温暖的手在她背后揽住她。
司徒清潇一身白衣,自悬崖山谷里腾空而起,一排毒针撂倒了一片,解了司徒云昭的困境,又揽住她的腰身,扶住了将要掉下山谷的她。
司徒云昭愣住了。这究竟是梦魇,还是梦境?还是现实?人群光怪陆离,唯有司徒清潇的脸和身姿,如往昔动人。
她带来了上百黑衣侍卫,留下这些人与兵马缠斗,而司徒清潇将司徒云昭带上自己的赤兔马,从背后揽着她,紧紧地护着她,一起飞驰进入这丛林之中。
司徒清潇始终只出现在她可望不可及的迷梦中,而从未出现在她的梦魇之中,可这触感实在太过真实,这被她紧紧保护的感觉也太过真实。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司徒云昭突然间熟悉的心口一阵绞痛,她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坐起来大口呼吸,额头上满是虚汗。
司徒清潇一向浅眠,又记挂着她,也立刻跟着醒了过来,看见她捂着心口,慌忙中赤着下榻,“我去拿药……”
司徒云昭梦魇的t情况,她早已从张汶那里了解了,虽然司徒云昭与她同榻而眠的日子里,不曾梦魇过,司徒清潇也还是时时备着药,不敢放松。
司徒云昭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怀里拥着。
她哑着声音,“我没事。”
两人相拥,司徒清潇见她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才放下心来。
司徒清潇把她拥得更紧了些,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揉出水来,“昭儿,做噩梦了是不是?”
她始终拥着她,一句一句诱哄着,“不怕,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司徒云昭平静下来,放松下来,将下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将梦境概括给她听。
说到梦中她骑马带她逃离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
屋里黑暗着,只有月光洒进来,斑斑驳驳,司徒清潇听到那里时,发出一声轻浅的笑。
搂着她吴侬耳语着,“别怕,知道么?那是假的。端王早已不在了,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司徒清潇眼神变得锋利,唇间还是轻柔的软语,“即便有,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的体温也透过躯体,进入了司徒云昭的梦境里保护她么?
“我的梦魇许久了,这些年来,断断续续,梦中什么都有,有时是父王母妃,有时是我被推下悬崖,无一例外,都很可怕,因为次数太多了,所以我有时清楚地知道是梦魇,却醒不过来。”
“现在有我。”如果这样紧抱着她,能让她感受到温暖和被保护,能进入她的梦魇保护她,那司徒清潇愿意每夜都如此,只要能进入她的梦中保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