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还是在乎的。”
这次,司徒云晴看清了。她的眼尾红了起来,眼里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深的雾霭隔绝其中。
司徒云晴敏锐地捕捉到司徒云昭这个情绪,这句话。从前司徒云昭常爱将司徒清潇拘在自己身边,从来不会在乎这些,是什么让她这样想。
司徒云晴想问出个究竟,“可是皇上,您为何会这样想?”
司徒云昭显然不愿再说了,打断了她,起身披上大氅,“好了。朕还有奏折要批,先走了。”
第187章 交易
又是一夜惊醒。
司徒清潇没有喊叫出声, 只是在漆黑的房间里睁开了眼,定定地望着鱼水相依图案的花纹帐顶出神。
三个多月来,她无数次在梦中醒来, 梦里混杂着血腥味、刀剑声, 和司徒云昭抱着她说爱她的声音。
她已经分不清真假、虚实了。
就如方才, 她梦见了司徒云昭压着她,用力又不失温柔的亲吻她,而后占有她, 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她那么温柔那么熟练,仿佛这样的场景发生了无数次。
醒来之后,她抚摸自己身边, 只有冰冷的锦被回应她。
她黑色如瀑的青丝散着, 隐在宽大中衣下的身子纤细白皙,像盛开的白牡丹被北风吹落在沾满尘土的地上, 凄凉冰冷。
十四岁起, 那双桃花眼就辗转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到如今, 二十五岁,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爱同一个人十一年。
十一载的岁月蹉跎, 爱恨纠缠、悲欢离合, 她们床笫相亲过, 兵刀相向过,难道结局就死生再不复相见了么?
从前,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总要把自己拘在身边, 禁锢在身边,一点儿都不能失去, 可如今,她不要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是不是我从未遇见过司徒云昭?
是不是我从未与司徒云昭在一起过?
从头到尾的一切皆是梦境。
终于,她抚摸着旁边寂寥的冰冷,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枕被。
这是自那之后她第一次能落下眼泪。
半月后一日清晨,各位朝臣文左武右分为两列,鱼贯而入,早朝议事。自从司徒云昭登基以来,朝臣队列明显年轻化了许多,司徒云昭广开言路,广纳天下英才,不问出身、不看经验,唯问能力。于是谏言上也少了许多迂腐的纸上谈兵,多了许多能付诸实践的建言,金色的秦字旗帜在皇宫两旁的甬道整齐排开,猎猎作响,大秦王朝越发生出许多蓬勃向上的朝气来。
跪拜过后,新任的刑部尚书张历手持玉笏出列,“启禀皇上,刑部对陆家父子二人的审讯初步结束,这是陆家父子二人的口供,请皇上过目。”
张历本任职正议大夫,为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便被调任升职为新任刑部尚书。
宫人呈上纸张,司徒云昭一目十行,刑部尚书继续道,“皇上,其中受贿之罪,结党之罪,狂悖之罪,共五十二款。还有,从前在位的前朝司徒氏曾多次派遣他对皇上行刺,后来皆以失败告终,”刑部尚书神情肃然,“其中还有更为严重的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有所隐瞒,所以不得不亲禀。”
刑部尚书陡然正色严肃,司徒云昭眼底掠过一抹疑虑,“讲。”
刑部尚书如实禀报,“据陆子淮口供,多次刺杀失败后,司徒氏便与北国十王子万俟旭勾结在了一起,他们曾之间有一桩交易,勾结约定,对皇上您……内外夹击,斩草除根。”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他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陆家父子三人也参与其中。陆子淮曾得前朝皇帝司徒氏的命令,带信物到北国面见十王子,请求他出兵讨伐您。”
北国可汗儿女众多,随着北国可汗身体每况愈下,这两年来太子之争的矛盾一直十分尖锐。北国太子是四王子万俟文韬,他行事颇有其父儒雅之风,已经年过不惑,性情和善温良;而十王子万俟旭却恰恰相反,年过三十,生得豹头环眼,行事穷凶极恶,凶狠异常,还掌着北国大部分兵马。
司徒云昭的帝王珠玉冕琉挡住了她的眉目,只有露出的下颚线条锋利分明。
刑部尚书不敢抬眼,呈上一叠信纸,继续朗声汇报,“这是自陆府房间搜查到的,其余已经被烧毁,只余这些了。因为万俟旭十分善战,只要万俟旭愿亲自带人出兵,司徒氏便会里应外合。司徒氏承诺万俟旭,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除掉您,事成独揽大权之后,会出兵帮助他登上北国可汗之位,还,答应他将当初大齐北方的三十二州,也就是半壁江山和……”
“从前的大齐长公主,司徒清潇,一同赠予万俟旭。”
张历说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弯着腰抬眼观察龙颜,可珠玉冕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