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甚至拿出来几本作业本,一脸宽慰道这孩子每次放学回来都会把课本上的一些诗句字词抄一遍,非常用功刻苦。
江怡环顾四周,那个推她下水的男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没多久,尹蕾从山下上来,对沈司云耳语了一番,江怡看到校长眼里闪过几分紧张,而后讪笑道,“我看这天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回学校吃个饭?”
“不用麻烦,我们还有事先回去。”沈司云婉拒他的好意,带着人驱车离开牛家村。
淮西小学坐落在村落之间,距离集镇有一段距离。夕暮降临,而她们一行人从牛家村出来,直接前往集镇。
镇上的学校规模就大很多,排课和管理都严格许多,比如说村落里的小学没有晚自修,但镇上的会有。除此之外,镇上还有两所中学。
中学的校长听说她们来这里视察后,不少人致电邀请她们去学校住,他们有专门招待客人的住所,方便近距离观察学生的读书状态。
江怡跟着她们踏进了淮西一中的教师宿舍楼。但教师宿舍没有几间是多余的,沈司云便让赵景州、寥政吉几个人在外面镇上住一晚,进学校的就只有沈司云、尹蕾、澎恒以及江怡四人。
晚上七点左右,校园里响起打铃声,学生上完晚读,进行课间十分钟休息,一时间空旷的校道从各个教室涌出来许多学生。
江怡倚在教师宿舍的五楼走廊外看不远处的教学楼,真是令人怀念的中学校园生活。
“沈总,在牛家村为什么不直接揭穿牛嫂的谎话?”尹蕾的话突然响起。
江怡愣了愣,回头看,她隔壁的宿舍木窗并没有关紧,尹蕾的声音正是从那儿传出来。
她试着走近一点,站在木窗外。
尹蕾有些愤怒,“我查了,牛嫂户口上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在外务工,二儿子念初三,小儿子才叫牛冬来。但是上传到系统的资料却写着性别女。我们在牛嫂家看到的那个女孩不是她的孩子,是她已故表哥的孩子,叫林玉芬,收养在家里,也就是说牛嫂用林玉芬的性别打掩护,申领资助,却让牛冬来上学,林玉芬一直在家里干活,被收养过来后再没上过一天学。”
而牛嫂在她们过去视察时,偏偏喊林玉芬为牛冬来,不就是为了糊弄她们这些人么?
尹蕾只要一想到原本就是给林玉芬的资源,却被他人掠夺,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的优惠政策,但学校的餐饮费、教材辅助材料和家庭作业费用都不是免费的,一年下来也有一千,许多贫困家庭对送孩子上学的态度正是止于这一千块。
就这每年一千块还要被原本就已经获得极多资源的男孩夺走,还有天理吗?
“揭穿了又能怎样?尹蕾,你告诉我,揭穿牛嫂就能替林玉芬出口气了吗?”沈司云平静看着她。
尹蕾哑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单纯的揭穿自然不能出口气,牛嫂能顺利偷梁换柱肯定有人帮她,当时校长、赵景州、寥政吉这些人都在,他们当中肯定有人是帮手之一,如果我们当场揭穿并扬言追究责任的话,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也能一定程度上减少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那些被偷走用在男孩身上的资源,她们不可能追得回来,总不能逼着牛嫂吐出来,到时候牵扯出一系列负面影响,那就得不偿失。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及时止损,把原本的轨道扶正,那些人该查查,该告告。
沈司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止一个林玉芬呢?”
尹蕾正要开口,她当然知道不止一个林玉芬,甚至可能有几十个,几百个,上千个林玉芬每年被人抢走了一千块。
当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意味着家里各个角落可能躲着无数只。
沈司云继续问,“如果不止一个林玉芬,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帮牛嫂?”
尹蕾深思,“社会上讲究落叶归根,男性无论在外务工多少年,大多数都会回到家乡,为家乡做建设,带动经济发展,我认为这是他们的动机。”
“不可否认这是动机之一,但短短一年,申请资助的人数多了一倍,基金会从创办到到现在可不止一年,就我所知,淮西乡的生育率这几年都没怎么增长过。”
尹蕾后知后觉,“沈总认为这些名单不只是偷梁换柱的问题?”
沈司云不可置否,“既然能够偷梁换柱,那捏造虚有的名单不在话下。”
连性别都能改,还能做到不被发现,那意味着审核和拟定名单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增加一个虚有名单,或者在资料上作假,把男孩改成女孩,多申请到的钱谁又会嫌烫手。
“这帮中饱私囊的蜱虫!”尹蕾饶是脾气再好,也不由得低骂一句。
国家的钱也许这些人不敢贪,被抓到就会牵连多代人,影响后代政审,但企业的钱,能赚就赚,甚至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