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昂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葫芦一说话杀伤力还挺大,让她无奈地笑了笑,放松地躺在背椅上:“好。”
那一段路很长,长到连林舒昂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每次在这个男人身边,总有莫名有着安全感,或许是因为他出身军旅,让人觉得踏实,又或许是跟他在一起,他从来没有逾越。
她在中间醒来过很多次,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她感觉像在坐蹦蹦车,可是这辆改装过的越野一定程度上将这些感觉卸到了最低。
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花,醒来时的风景每次都有所不同,白茫茫一片,像长白山的雪。昏沉的头,无处安放的视线总会飘到那个男人身上,他冷静、理智,侧脸冷硬并不柔和,他有时蹙着眉有时舒展着,有时会用拳头抵着嘴掩盖轻微的咳嗽,但他一路上没有叫醒林舒昂。
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车里的暖气开的极足,那姑娘不张扬不嚣张,乱着头发抱着一只白色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抱枕,靠在窗边睡得很沉。姑娘眉眼好看,睡颜恬静,不张牙舞爪,也不冷漠无情。
她身侧的玻璃窗上氤氲了一股子雾气,白茫茫的一片。蒋恪宁在窗外看着他,身后也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是万山载雪,他弓着身在车窗前呵了一口气,车窗上白雾更浓了几分,他轻轻一笑,指腹贴在车窗上,从那姑娘眉眼处落下,写了一个“昂”,停笔正在姑娘那不弯不翘的唇角。
姑娘没醒,蒋恪宁抻了个懒腰,从后备箱里拿出冬天扎营专用的大帐篷,安营扎寨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蒋恪宁手脚麻利,动作迅捷,不一会功夫就将帐篷支了起来,是深蓝色的,在月光下有些白色的点会偶尔闪烁,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一样。
帐篷铺在山顶上的平坦地方,里面又被他垫了一层又一层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也只会觉得暖和,里面放了电暖气,还有暖光色的光,只有帐篷外落着雪,如果有人上山顶,恐怕看见后会觉得这是两个世界。
等他最后将厚实的绵密毛毯放进帐篷时,车边多出一位姑娘。
林舒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戴着毛线帽,毛线帽样式复古,两条耳垂线下缀着两个毛线球,围着鹅黄色的围巾穿着他在车上另一件外套。蒋恪宁眼眸微微一凝,想起出来时其实她也只穿了一件毛衣。
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像是一件加大加宽加长的羽绒服,那件衣服蒋恪宁很少穿,背后的帽子上还有薄薄的毛,她站着,伸出手接飘落的雪花,那袖子比她胳膊都长出一截。
他顺势就坐在了帐篷边上,望着那姑娘闷头直笑,林舒昂很少看他情绪这么外露,一时也看呆了,忘了伸出去的手上接满了雪花,被她的体温温热,然后划成雪水从她指缝流下去。
两个人都傻傻笑着,山上只有月光、帐篷里的暖光、车头的大灯闪烁。
“这里荒无人烟,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林舒昂故意问他,原以为他会被她问住,没想到他双手插兜,一身放松和自在:“不知道是谁想露营,我只好先帮忙满足一下愿望了。”
他歪着头对她笑,林舒昂也笑,他觉得这真是善变的爱使坏的姑娘。
“那你是圣诞老人吗?”林舒昂笑意盈盈反问他。
蒋恪宁顿时板正了一张脸,“部队不过洋节。”
“哈哈哈——”林舒昂乐了,她狡黠地追问,眼神流转:“那你是谁?《一天零一夜》里的阿拉丁神灯吗?”
蒋恪宁从不知她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这么多西方童话,面色淡然,语气无奈,眉间舒展,语气温柔又耐心:“我是《搜神后记》里的田螺姑娘,天帝派我下来满足你的愿望。”
林舒昂笑倒在他身旁,蒋恪宁眼疾手快将她从地毯上捞了起来,那姑娘手在地毯上按了按,有些诧异:“你怎么垫了这么多层?”
“那你现在就是豌豆公主了。”蒋恪宁打趣着她,将她扶正,往前面扬手一指:“公主,你现在,可以安安稳稳看星星看月亮,也可以看雪花了。”
他真的就像是公主身边的骑士一样,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下一秒他就故意自嘲一笑,语气揶揄:“只是没有西餐,只有阿姨提前做好的中餐。”
她一下就明白他自己是在模拟周绪宁,她忍俊不禁,反驳道:“掌勺阿姨的手艺比得上北京城里的五星大厨。”
蒋恪宁半挑眉毛,没告诉她其实她思路是对的。
两个人就坐在帐篷里,暖光将两人笼罩,漫天雪花匆匆,林舒昂全身没有一处不暖,她看着旁边为自己筹谋的蒋恪宁,心中有些歉意,也有几分隐隐的期待。两人一起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星星,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缓:“蒋恪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舒昂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似乎之前的情绪一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