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昂在只身出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让父亲把自己接回去是不可能的,疫情面前没有特权,林舒昂咬了咬唇,点头答应了。
只是——
“哎——”林舒昂叫住了准备去给她拿物资的蒋恪宁,蒋恪宁心中一跳,其实隐隐有些期待,但是林舒昂指示摇了摇头,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两遍,仍然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抿了抿唇看向蒋恪宁:“你注意安全。”
蒋恪宁定定地盯着她,良久后倏地笑了,“好。”
看着蒋恪宁的身影消失在月光里,林舒昂愣怔地坐在床上,上面只有一块木板子,坐上去有些硌,她想问可不可以帮她把书和画板一起拿过来,后来想了想,现在人力屋里资源都紧缺,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于无理,还是算了。
林宪华速度很快,疫情相关他没有假手他人,自己开着车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改制,车上挂着明晃晃的军牌,一路上通行无阻,来到门口的时候在和保安胶着,毕竟是疫区,出了问题谁都耽误不起。
就在林宪华快要发火的时候,蒋恪宁过来了。那身防护服下是热汗淋漓,他跟林舒昂说完就来了校门口,怕的就是林宪华找人找不到。
“叔叔,我是蒋恪宁。”他一出声就让林宪华停了动作,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他小时候名声不显,越长大就越让人惊讶,不光是成绩,就连精气神都甩开其他人一截,对于蒋恪宁林宪华也是很喜欢的:“你在这里做志愿者?”
“是,刚刚我碰见了舒昂,已经把她带到隔离单间了,您有些什么需要给她的东西转交给我就行。”蒋恪宁言简意赅,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全部。
林宪华点了点头,只是,“你认识昂昂?”
蒋恪宁一顿,带着沉重面罩的他抬起眸子看向林宪华,“以前在总后大院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玩过。”他隐瞒了林舒昂失忆之前和他的过往,只是轻描淡写带了一笔。果然林宪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就先谢谢你了,舒昂身体不算太好,麻烦帮忙多照顾一下,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转告我,我来安排。”林宪华说话很客气。
蒋恪宁点了点头:“好。”
东西太多,蒋恪宁找了一个小推车,将它消完毒之后装上了给林舒昂送过去的东西。像这样的事原本是可以找别人来帮忙一起安排的,但是一碰到林舒昂,蒋恪宁只想亲力亲为,先是上报再是安排,加上蒋恪宁身份特殊,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无非就是他自己多累一点。
他上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空荡的职工宿舍里只有林舒昂一个人,她脱下了防护服,穿着一身睡衣安静地靠在床边的铁架栏杆上睡了过去,也只有这个时候蒋恪宁才有时间也静下来,默默地打量她。
淡蓝色的碎花长裙显得她格外娴静,即使多年不见蒋恪宁也知道她跟这两个字挨不上边,但是今天的月光衬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格外美好。蒋恪宁蹲在她半米远的地方,穿着厚重防护服就像一只笨拙的熊,看着她睫毛微颤,也看着她梦中轻轻呓语,虽然看上去仍然青涩稚嫩,但那张脸已经渐渐脱去稚气,有了以后的轮廓。
一只蜘蛛悄悄地伏在了林舒昂的床板上,伺机而动,却被蒋恪宁捕捉,他伸手一探,正好惊醒沉沉睡去的少女,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与蒋恪宁那一双沉沉的眼眸径直对上,她惊慌失措,他却怦然心动。
“是蜘蛛,没事,正好你醒了,我给你铺床。”蒋恪宁语气淡淡的,将那捉住蜘蛛的手藏在身后,看见林舒昂点头之后才有所行动。
林舒昂看着他动作熟练地铺床收拾,心中对志愿者的好感蹭蹭上升,以为每一个都是像蒋恪宁一样这样细致入微,其实只有蒋恪宁,也只有她,但是林舒昂不知道。
封控的时候见面很少,蒋恪宁很忙,但有时间还是会去照看林舒昂,有时候是三天一次,有时候是两天一次,忙的时候就是五天一次,所以两个人见面其实不怎么多,林舒昂也不太分得清每次过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林宪华最后还是帮她弄来了学习数据,很多次蒋恪宁过来的时候,都看见林舒昂在认真学习。
2003年六月,中考如期举行,林舒昂解除了封控,蒋恪宁依然以志愿者身份在疫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