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自认为他也没做什么,不敢受此礼,“您不必多礼,就算没有我,也有赛罕前来医治。”
“他?他有几斤几两老身还是知道的。”老妇人不客气地哼笑一声。
赛罕见状忍不住表示不满,“都兰,我的医术也没有如此不堪吧。”
都兰看也不看他,她笑着让沈玉竹坐下,“殿下自便,不要客气。”
有些话,哪怕是都兰不想听,赛罕也得说,这是他来此的目的,正好沈玉竹也在这里,他想知道对方关于北狄境况的态度。
“都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是与我们同住,卓拉的孩子的病也不至于会拖这么久。”
赛罕自顾自地坐下,随即苦口婆心地劝她。
“之前东夷袭击的时候,我就已经同你说了,早日归顺才是正道,如果不是巡逻的守卫士兵,你们早就......”
“砰!”都兰将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打断了赛罕的话。
“我只问你,我们为何会被东夷袭击?”都兰这话不是真的想要问赛罕,她不等对方回答继续道。
“那是因为如今的北狄首领他有野心,他想与其余部落相争,他想逐鹿天下,但他有考虑过其余族人的安危吗?他知道这是怎样危险的一条路吗?”
赛罕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祖宗欸,这是在殿下面前说什么!说什么逐鹿天下,这是能随口说出来的话吗?
“拓跋苍木他想做什么老身管不了,但老身不希望我们这些只想过安稳日子的人被拖下水,我们只想独善其身。”
都兰态度坚决,“你无须再劝。”
赛罕长叹口气,怎么一个比一个犟。
*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避着沈玉竹,他默默地听在耳中。
听到逐鹿天下这句,沈玉竹倒是没有赛罕以为的会觉得拓跋苍木大逆不道。
在他眼中,拓跋苍木是气运之子,做什么好像都不奇怪。
王朝更迭乃是时运流转,对于死过一次看淡许多事的沈玉竹而言,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父皇与皇兄们活着就行。
如果他能帮助拓跋苍木夺得天下,那向对方提出这个请求应当也不过分吧。
“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沈玉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实在生得好看,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俊逸出尘的飘逸姿态。
他虽体弱不善武学,但他身为皇子,自小所学乃是各家学派集大成之精华,是帝王之术。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都兰,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你们认为远离拓跋苍木所在的部落,与他撇清关系就能避开灾祸。”
沈玉竹说话不慌不忙,天然带着让人信服的从容不迫。
“殊不知在其余部落的眼中,你们也是北狄的一部分,北狄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而之前东夷的袭击也证明了这点,北狄的分裂只会方便了他们的逐一突破。”
“更何况,你们不赞同拓跋苍木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其余部落之所以忌惮北狄,就是因为有他在,也因为他的野心。”
“拓跋苍木是北狄的一道防线,如果他出了意外,北狄只会加速灭亡,而你们也不能独善其身。”
沈玉竹一口气说了这些话,他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让都兰自己思索其中的道理。
这番话让赛罕睁大眼,重新认识了这位看似柔弱的殿下,皇室之子果然不可小觑,若对方愿意与北狄一条心,不失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赛罕若有所思,看来成婚之事还须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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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兰听后久久不语,这时陈章前来帐篷复命,“殿下,卓拉的孩子已经恢复清醒,再吃三日药就可痊愈。”
沈玉竹点头,“辛苦你了。”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都兰瞥了眼在一旁淡笑不语的赛罕。
“天色已晚,草原夜里有狼出没,殿下与太医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沈玉竹听闻有狼,自是接受都兰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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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竹被安置在一处干净的帐篷内,今日他太过操劳,体力不支早早就熄灯睡去。
他一贯觉浅,半夜被帐篷外传来的窸窣声陡然惊醒。
沈玉竹屏气凝神,分辨这声音从何而来。
他听觉不错,很快就听出这是脚步声,只是大约使用了轻功的缘故,声音又轻又快。
可是为何会有人大半夜在帐篷之间鬼鬼祟祟地使用轻功走来走去,莫非是在找人?
沈玉竹闭上眼,感受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居然不止一人。
他暗自恼恨自己怎么出门都不带把匕首防身,实在失策。
这时,沈玉竹感受到一角月光从帐篷的门帘那溜了一簇进来,月光晃了他的眼。
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