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首领,你可否与朕说说这一路上的见闻?听你所言百姓被逼得落草为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大官小官,这一瞬间都身体紧绷, 坏了, 陛下当真将东夷首领的胡言乱语听进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奈何他们不论在心里怎么咒骂,也阻止不了陈泽滔滔不绝的讲述。
私自加重赋税也是大罪啊!难保不会牵连出一片官员。
京城的高官位置坐得久了, 自然而然就会有下面的官员巴结攀附, 有时候收下了他们的好处, 也就算是将对方看作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总之,真要查起来, 一个都跑不掉!这东夷首领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该死。
最后,陈泽说到动情之处, 险些泫然欲泣,“陛下,我知晓他们都是中原的百姓,可不论是何处, 都是陛下的百姓啊!陛下难道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吗?”
沈玉竹注视着上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父皇听闻这些会是什么想法呢?
他无法从对方不动声色的表情中看透些什么, 帝心向来不可测。www.honglouyd.com
但他心里始终对这位九五至尊心存期待,您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绝不会视而不见的, 对吗?
“竟有此事。”陈泽说完后, 皇帝的声音响起, “张丞相, 你将东夷首领所言之事记在心里,明日便派人下去核查。”
“是陛下, 臣领命。”一位大臣起身拱手道。
南蛮和东夷两境的首领都语出惊人,这让其余人格外担心拓跋苍木又会说出些什么发难。
拓跋苍木饮下一杯酒,神态自若地揽着身边人,看样子似乎并不想掺和这些事。
这让很多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皇室与北狄的和亲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能堵住对方的嘴。
自古以来都用那美人计也不无道理。
一顿饭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用完,直到宴会散场,沈玉竹与拓跋苍木走出大殿时,一旁匆匆走过来一个宦官。
“首领与殿下留步,”宦官叫住他们,“六殿下,陛下有请。”
拓跋苍木下意识握紧了沈玉竹的手,沈玉竹借着宽大袖口的掩饰用拇指安抚地摩挲了他片刻示意他松手。
拓跋苍木看着他,“快去快回。”
沈玉竹点头,“好。”
*
沈玉竹被宦官领着向宫内走去,宦官一路上都安静无话,沈玉竹则在心里想着父皇找他会说些什么。
但不管如何想来想去,在皇帝转身看向他时说出一句“我儿瘦了”时,沈玉竹还是不禁微红了眼眶。
“父皇。”沈玉竹低头行礼。
“不必拘谨,快些坐过来。”皇帝冲他招手,桌案上摆放着一些宫廷糕点。
“我记得你从小就爱吃这个,方才在宫宴上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快来吃些垫垫肚子。”
皇帝沈淮朗眼神温柔的看着这个小儿子。
沈玉竹为何在宫宴上没有动筷的原因他们都知道,不过是去伺候拓跋苍木用膳罢了。
沈玉竹心里一动,依言走上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糕点轻声道,“父皇有心了。”
沈淮朗见他小口地吃着糕点,将茶水推到沈玉竹的手边,“玉竹啊,那时候父皇也是不得已,北狄势力越发壮大,如若不想个法子约束他们,对中原后患无穷,其实你离开京城之后,朕一直都在后悔,朕怎么就答应了你自请和亲”
见沈玉竹垂眸不语,沈淮朗叹息一声,“我儿在北狄受苦了。”
“儿臣不苦。”沈玉竹摇摇头,“这些都是我身为皇子应该去做的。”
两人沉默片刻,桌案旁火烛摇曳。
“玉竹,你可想过离开北狄,回到宫中?”
沈淮朗的目的终于显现,沈玉竹仿佛看见刚才父慈子孝的假象碎裂。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儿臣已经与和亲于北狄,还能回来吗?”
沈玉竹激动地抬眼,眼眶湿红,看起来便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隐忍难言的模样。
“怎么不能。”沈淮朗握住他的一只手。
“从前和亲,是因为北狄势力逐渐强盛,若是它势微,你便也没有了和亲的理由,到时候父皇就能随意找个由头将你从北狄接回来。”
沈玉竹惊讶地看着他,“可北狄如何才会势微?”
见他一步步上钩,沈淮朗的眼里划过满意之色。
“北狄之所以强横,皆是因为他的首领拓跋苍木,玉竹,你既然是他的枕边人,可否与父皇说说如今北狄的内部形势如何?”
沈玉竹放在膝上的手指悄然紧握,在来京城之后,他想过如何表现得与拓跋苍木不和,就会有其他势力找上。
可他将人都猜遍了,独独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