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再次踏进宫门的时候,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怅然之感。
从前年幼的时候,皇宫是他的庇护之处,甚至于就连前世临死前,他也一直都呆在皇宫里。
那时的他怎么会想到今日的复杂局面,皇宫成为了他需要警惕防备的地方。
当真是世事难料。
这次仍由宦官引着沈玉竹前往皇帝的宫殿,沈玉竹走进去的时候,皇帝正拧眉批阅着奏折,听见脚步声后对方合上手中奏折抬眼看来。
“你来了。”
“父皇。”沈玉竹低头行礼,不知今日对方又要问他些什么。
皇帝站起身,“无需多礼,坐过来陪父皇下会儿棋,朕也正好休息休息。”
沈玉竹依言走上前坐下,见他执起了黑子,自己便拾了枚白子。
“你也许久未曾回来,这几日有没有在京城里好好玩一玩。”
皇帝和蔼可亲的脸上带着微笑。
沈玉竹抿唇,一只手落子,“若是拓跋苍木出门,我偶尔会与他一起。”
皇帝沉默了一下,堂堂皇子如今却处处受制于人,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不过借此也能看出,沈玉竹在北狄的确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罢了,他想知道的,玉竹也说不出个什么,总归北狄首领如今就在京城,他早让探子盯住了城外的兵马,有什么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思即此,皇帝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心实意了几分,“从前朕与你母妃也时常这样对坐着下棋,后宫之中,属你母妃的棋艺最好。”
听见他提到母妃,沈玉竹怔愣了一瞬,“是啊,儿臣的棋艺也是母妃亲自教导出来的。”
“是吗?那今日让父皇领教一下我儿的棋艺。”
与皇帝闲聊之后,沈玉竹走出殿外,今日虽没有谈论北狄之事,但从中也可看出父皇对北狄没了畏惧,是因为西戎的兵马出发了吗?
沈玉竹摇了摇头,可有时候人数多并不证明什么。
骁勇善战的军队都是经过战场厮杀出来的,这也是为何北狄骑兵无人可破的缘由,而西戎养出来的兵马,根本没有机会上战场。
“还请六殿下留步!”一位宫女从后方匆匆赶来,“太后有请您去后花园一叙。”
太后,沈玉竹停住脚步,太后这时候找他做什么?也罢,他还从未与对方正面交锋过。
“有劳带路。”
后花园的凉亭中,赵太后正在烹茶,馥郁的花茶香气飘散在凉亭之中。
她没有如同那日在宫宴上的盛装打扮,着了一身素衣,与这周围妍丽的花丛相比,清雅的像是一幅画。
沈玉竹向她走近,突然想起从前听说的一件事。
传言赵太后最喜在腰间系上香囊,走起路来香风阵阵,后来还成为了京城里的风尚,不论男女都纷纷效仿。
因为此事,曾经一度还将香料的价钱炒得堪比黄金。
如果忽视赵太后尊贵的身份,对方也是这京城皇室中难得的风流人物。
沈玉竹刚踏上凉亭的台阶,赵太后就抬眸向他看来,“六殿下,请坐。”
“太后娘娘。”沈玉竹颔首示意,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我刚从父皇的书房里出来就被宫女带到了这里,还挺巧。”太巧了,太后在宫里的眼线未免也太多了些。
沈玉竹看着赵太后将煮好的茶舀了一勺倒在茶杯里,身旁的宫女便将那茶杯递到沈玉竹的面前。
而后赵太后挥手,凉亭左右侍候的宫女都纷纷离开,这里只剩下了她与沈玉竹二人。
“殿下说笑了,哀家只是恰好听人说起陛下今日召见你入了宫,后宫寂寞,便想着如果殿下原来前来,就能趁此机会听殿下说说外面的趣事。”
赵太后饮了口茶,浅笑道。
沈玉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谨慎的并未动面前的那杯茶水。
“那我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外面哪里有什么趣事,只有些民不聊生的俗事罢了。”
赵太后见他不愿喝茶,了然于心,这孩子是怕她在茶水里做什么手脚,也不接他的话茬。
“那殿下和亲前往北狄过了这么些日子,北狄可有什么趣事?”
*
这人居然还敢跟他提北狄?
沈玉竹眼神警惕起来,“北狄苦寒,更没什么趣事。”
赵太后接连被拒依旧神色不变,“这样啊,那殿下可知道有关北狄首领的事吗?哀家对他有些好奇。”
沈玉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怎么回事,她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的提起拓跋苍木的?可惜他无可奉告。
“我与北狄首领关系不和,与他并不了解。”
沈玉竹说完,就眼睁睁地瞧见方才还神情温和的太后唇角边绽出了一抹诡谲的微笑。
“关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