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指的那间房子,不正是他昨晚跟傅云睡的那间吗!?
难怪房中摆设有梳妆台和雕花床榻,原来是人家闺房!
不对,怎么可能只有老太爷有钥匙,昨天吴妈不也给他们开门了?
“四叔……”陈时越张开口,半晌说不出来话。
四叔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一指五斗柜下面,吩咐道:“把那个打开。”
陈时越依言过去拉了几下柜子把手,没拉动:“不行,四叔,这个也锁上了。”
四叔略微有点不耐烦,嘟嘟囔囔道:“老爷子平时闲的没事干,给家里上这么多锁。”
“从厨房拿把斧头来。”四叔回头对他道。
片刻之后四叔抄着斧头,哐哐哐对准柜门一通猛砸,把结实的柜门生生给从中间砍开了。
柜子里哗啦啦滚出来一堆相册和书籍,四叔站起身,擦了一把头上的大汗,对陈时越吩咐了一句:“把这些全部整理好,然后放到陪葬的箱子里,过两天和老太爷一起下葬。”
陈时越蹲在地上随手翻开一张老照片,那是一张大合照,陈老太爷本名叫做陈绍钧,是个洋气而端方的好名字,本人年轻时长得也好,在那个年代尚不成熟的拍摄技术和保存手段下,陈时越仍能一眼认出他来。
陈绍钧站在人群中间,俊朗出众,意气风发。
照片的落款也是一行小字:1942年归国与家人。
陈绍钧居然还是个留学生?
陈时越更为震惊,能在那个年代留洋的中国学生,绝对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尤其是在陈家没什么背景的情况下。
陈时越对这个偏房的太爷爷忽然起了浓厚的兴趣,他翻来覆去将照片看了几遍,最后他目光忽地一顿。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仿佛僵住了,直愣愣的蹲在原地。
只见照片最边上的地方,站着一个形容佝偻的老妇人,冲着镜头张开一口没牙的嘴,笑得慈祥。
正是昨夜带着他们进屋的吴妈。
陈时越一个激灵站起来,惊慌失措飞奔出去:“傅云!傅云!”
傅云仿佛早有预料,早站在门口拐角处等他了,见陈时越过来就道:“发现什么了?”
陈时越牙齿直打颤:“吴妈……”
傅云从他手里接过照片,拿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保存,然后递还给陈时越:“你怎么看?”
陈时越缓了缓神:“这事不应该我问你吗?”
傅云低头打量着照片,半晌乐出了声:“老太太保养的不错,八十多年过去了,一点没变。”
陈时越匪夷所思,觉得此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哪里好笑?”
傅云仔细端详着照片,照片中的吴妈和昨晚见到的人别无二致,除了神情更鲜活一些,其他完全看不出什么区别。
可是这张照片拍摄于1942年,距离今年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吴妈在照片上的年龄都有六七十岁了,八十年过去,这个老太太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昨天晚上给我们开门的人是谁?”陈时越低声道:“真的是吴妈吗?”
“还是那个老太太单纯是大众脸长得像吴妈……”
“就是吴妈。”傅云放下手机:“是她本人。”
“只不过我们可能昨天晚上运气不好,见的不是活人而已。”他仿佛担心陈时越听不懂,又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陈时越:“……”
幸好秋天穿的厚,不然他背后的寒毛真的要炸起来了。
“你今天早上就是专程来给我讲鬼故事的,是吗?”陈时越诚恳的问道。
“不是,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傅云把夹克上衣拉链往上拉了一点:“你昨天好像生我气了。”
陈时越:“……”
“我想着你知道了真实情况,应该就理解我为什么昨晚不向他们证实你的话了。”傅云道:“他们看不见吴妈,说了也不会信的。”
陈时越下意识握紧手中照片:“什么意思?”
“你昨天见到的,是个枉死的怨魂,在这里困了很多年了,一遍遍的重复着生前的行为,以及死前的场景回溯,既没法化解了去投胎,也没法从里面挣脱出来。”傅云修长食指在虚空的某个地方,轻轻一点。
“这就是通俗意义上,人们对于鬼的定义。”傅云道。
陈时越深吸一口气:“那你怎么解释昨天确实有人给我们开了门?”
“我刚才说过了,场景回溯。”傅云神色不变,他耐心似乎好的出奇,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
“也就是说,八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这座屋子里真的有两个来找小姐的客人,她像往常一样给客人开了门。”
傅云顿了顿:“然后,在当天夜里,自己跳下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