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个高腿长,率先拨开围观的人群越众而出,然而等他看到眼前场景的一瞬间,俊朗面容就阴沉了下来。
眼下整条街的情况都十分诡异。
以中间地带为分界线,一侧是白幡高扬纸钱飞舞,丧事唢呐齐鸣锣鼓喧天,棺材被车队和丧仪队围在正中,队列中人披麻戴孝,神情悲怆肃穆。
另一侧是整整齐齐一排漆黑锃亮的豪车,车灯和车头上都扎着鲜艳至极的大红礼花,为首的那车身上贴着两个喜字,看上去红火而喜庆。
一家喜事,一家丧事。
此时正正好一起挤在小镇上狭窄的马路上,谁也不让谁过。
“呸!晦气东西!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活人给死人让路的道理!”婚车上下来的那男人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瞪过来。
傅云不悦的眯起眼睛,不待他说话,身后一个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大骂一声:“你他奶奶的,今天你还就得给死人让路了!”
陈时越一惊:“陈朗!回来!”
陈朗扑过去,瞬间和对面的男人扭打起来,陈家这一脉的小辈都生的好,陈朗仗着身量高,大一把将那男人掼到地上。
那男的跌跌撞撞爬起来挥拳而上,被陈朗一掌接住,又跌了回去。
陈时越上前把他一拽,低声喝道:“行了!”
陈朗把手臂一甩:“哥你别管我,好狗不挡道,挡路的狗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地上的男人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紧接着婚车上下来几个伴郎模样的男人,撸起袖子朝陈朗走过来。
“闭嘴!”陈时越对那男人冷喝一声。
“怎么个事啊兄弟?”为首那伴郎手上拎着棍子,对着陈时越一抬下巴:“你和你这弟弟一起上?”
陈时越直起身来,简短道:“来。”
几个伴郎嘴里骂了几句,握着棍子就抡了过来,陈时越抬腿屈膝一顶,劈手夺棍,顺手把陈朗扯到身后去,一棍砸在为首伴郎的后背上。
傅云蹙起了眉心,刚要出声,只听身后一声暴喝:“小朗时越撑住!兄弟们来帮你!”
棺材后面乌泱泱涌过来一众小年轻,跃跃欲试就要加入战局,“咕咚”四个抬棺的大汉同时俯身,将漆黑的棺材落到地上,溅起一地尘土,也撸了袖子往过走。
傅云倏然变色:“下葬中途不能落棺!!回去!!”
他话说的太晚了,四个抬棺人早就撂下棺材冲到车队中央,一众黑西装的伴郎和这边麻衣白孝的汉子在路中央扭打在一起。
傅云磨了磨牙,大步挤进去把陈时越从中间拖出来,陈时越浅色外套上烙了好几个脚印,颇有些狼狈不堪,傅云拽着他的手腕从战局中央带到了一旁。
“看不出来,挺能打啊。”傅云没好气的道。
陈时越捂着胳膊肘:“情形所迫,情形所迫,不是故意动手的。”
他蓦然顿住话音,傅云脸色一变,伸手用力将他肩膀一推,棍子擦着耳畔呼啸而过,陈时越回头一看,方才躺在地上那男人正呲牙咧嘴的冲他比了个中指。
傅云走过去拾起棍子,看也不看他反手一掷,那男人见势不妙转头就跑,脑后风声呼啸,棍棒正中后脑勺。
“都停下!”陈四叔站在棺材旁高喝一声,怒斥小辈们:“停手!在老太爷送葬路上动手,像什么样子?!”
“停手!让他们过去!”陈四叔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到关键时刻这威严就显现出来了。
半晌之后,众年轻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依言松开了手。
“快滚!”陈朗骂道。
两方人马对峙半晌,方才一直躲在车里的汪老板急匆匆的下车来将他们娘家的亲戚都劝回了车上。
“好了好了,大家上车吧,别误了小潇的吉时。”
众人骂骂咧咧的上了车,陈时越原以为他们会绕道而行,不料为首的婚车一脚油门,从丧仪队伍里直接插了过去,轰隆隆扬下一地尾气。
陈朗气的不轻,转身回车,重重甩上车门。
傅云拍了拍陈时越:“没事了,走吧。”
陈时越没动。
傅云疑惑道:“陈时越?”
陈时越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下意识扶住傅云的手臂,腿一软直接面对傅云跪在地上。
“扑通!”
“哎呦我去,你这是干什么!没有压岁钱啊,起来!”
傅云察觉到不对,低头将他整个人架起来,半拖半抱的带上了副驾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鬼,傅云,我看见了,就在那里。”明明是不到初冬的天气,陈时越的嘴唇却已经冻成了青白色,胸口仿佛压着什么似的,又沉又闷,疼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婚车驶过棺材的那一秒,有个红衣女人,我看见她了,就站在棺材旁边,一转眼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