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的神情明显错愣了片刻:“你怎么连那个都知道?”
傅云耸耸肩:“你家时越看到的啊。”
陈时越连滚带爬,拼命挣扎着想把王姐从身上扯下去,哪料王姐不知怎得,力大无穷,手掌简直跟铁钳的一般,死死扣着陈时越。
“姐!姐你别拽我裤子啊姐!哎!哎——扣子开啦!”陈时越躺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咆哮出声,脸上表情称得上一句惊慌失措。
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能发现王姐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从指尖到面部每一寸抽搐的肌肉都叫嚣着痛苦,瞳孔呈放射性,直接炸开似的形状。
嘴角白沫大股大股的涌出,指甲盖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青黑发紫,但王姐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依旧玩命揪住陈时越的裤兜两侧,冲他恶狠狠的一呲牙。
陈时越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真的出手打她,只好一寸一寸的拽着裤子和挂在裤子上的王姐往前爬着挪动。
“王姐!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咱们先松开一下好不好?”陈时越试图打商量,然后下一秒身下裤子骤然又是一紧:“好好好,你抓你抓……”
陈时越不知道她怎么在瞬息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他艰难的卧在地上,惊恐的发现王姐的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他竟然已经推不动了!
王姐神色涣散,握着他的脚腕,一点一点的爬上来,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动作,那绝不是人类所能掌握的肢体动作,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可以用“蠕动”二字来概括。
陈时越被她整个人摁在荒地上瑟瑟发抖,阴冷气息席卷全身,寒意一瞬间浸入骨髓,冻得他嘴唇发青。
“你不配进我们家的门……不配……永远不配!!!”王姐一双冷冰冰的手攥在他的脖子上,嘴里一边吐白沫一边吭哧吭哧的喘息着吐字道。
陈时越浑身一震,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家……不要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儿媳妇……不要!!”王姐眼睛痛苦的翻白上去,瞪的极大,几乎是目眦欲裂,额头和脖颈青筋暴起,艰难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可怖至极。
陈时越大脑强迫自己大脑冷静下来,他好像知道王姐是被什么人上身了。
他猝然抬头。
周围阴风阵阵,带着四周野草狂飞起舞,带起万层尘土,大雾四起,天地一片阴霾,陈时越仰面倒在地上,只见视野中忽然多了一群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个个静默的矗立在荒原之中。
陈时越双手禁锢住王姐,拼尽全力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瞬间一身冷汗呼啦啦滚下来,活像是洗了个澡,陈时越发誓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惊悚的场景。
荒原狂风怒号,鬼影幢幢立在他们周围,仔细看去,都是一个一个的人影,身下没有脚,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虚空,衣衫破烂,面容浮肿,目光怨毒而空洞,朝着陈时越和王姐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
陈时越哆嗦着往后退,他伸手去推王姐,声音已经在颤抖了:“王姐……咱们回去再议你儿媳妇的事……能不能先跑?”
王姐攥着他的裤腰带,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满荒原的亡魂矗立,在漫山遍野中哀嚎哭喊,被长风一裹挟,所有阴气尽数散开,盘旋着冲向天际。
他们带着生前的怨念和溺水濒死那一刻无尽的绝望一步步朝陈时越走过来,不约而同张开大嘴,里面塞满了水草和蠕动的鱼卵。
陈时越几乎能闻到恶臭的水腥味。
要是把傅云买的那盏灯笼带上就好了……弥留之际他漫无目的的想着。
下一秒,雪亮长刀力破千钧,横劈纵扫斩下虚空中万千阴森巨浪。
“哗……”
那种阴冷潮湿的溺水感觉骤然散去,陈时越一个踉跄从王姐身下爬出来:“傅云!”
傅云站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回身一记刀柄劈在王姐后颈上,王姐颓然倒地。
陈时越震惊:“你哪来这么长的刀?”
傅云一手握刀一手把陈时越拽到身后去:“以前学校发的,用来驱鬼。”
傅云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下一刻所有冤魂仿佛被齐齐惊动一般,以铺天盖地之势自半空杀下,玄黄天地一瞬间仿佛被万千鸦羽倾覆而下,漆黑如万古长夜,倏然寂灭下来。
“陈时越。”一片黑暗中,傅云旋转了一下刀身,轻快的说道:“呆会我说三二一,你背起后面那位女士转身就跑,听到了吗?”
陈时越咬着牙摇头:“我不,我要和你一起。”
傅云还想说什么,然而他脸色一变,下一个瞬间刀光映亮周遭荒地,倏然撕裂幕布般的夜色,他单手握刀身似闪电,屈膝下压全部重量,紧接着骤然起身,快的几乎看不见残影——
“轰——”
万千亡魂在空中发出悲鸣,傅云刀破长风,硬生生将地面劈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