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人没有头,她的头刚才顺着蓝璇的脚边滚出去了。
瘟疫终于还是蔓延到了头等舱。
蓝璇慢慢的退出去,继续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隔壁间门一开,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死不瞑目的躺在床上,脸色青黑,死时已经被疫病折磨的不成样子了,手腕上的金表闪着被水藻覆盖着的锈光,静静的躺在他泛着黑紫尸斑的手腕上。
所以瘟疫最终席卷了整艘船,上上下下的人,无一幸免。
蓝璇还想继续开门,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个东西骨碌碌的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一低头,看见刚才那个贵妇人的脑袋滚过来,身后阴风骤起,变故出现在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蓝璇侧身持刀,瞬间崩断身后袭击而来的无头贵妇。
她无声的站在原地,漆黑尸水在身上蜿蜒流淌,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草药气和尸臭气息,碗口大的断头处滴答滴答的淌着污血。
一步一步朝蓝璇靠近,仿佛在邀请她一同下地狱。
蓝璇微微眯起了眼睛,躬身握刀蓄势待发,耳畔忽地风声一动,只见另一侧那大腹便便的金表男尸也站立起来,紧随其后,朝蓝璇逼近。
走廊两侧的门一扇接着一扇,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不同的染病死尸,皆是头等舱的华服贵客,死后的惨状却丝毫不比三等舱的奴隶体面多少。
事情好像有点难办了,蓝璇面无表情的心想。
傅云一刀割开自己手腕,脉搏在他腕上虚弱的跳动着,带出大股大股涌出的血水,傅云的脸色更惨白了,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伸手将鲜血尽数滴在陈小玲的头顶上。
恶魂咆哮,片刻之后陈小玲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缕青烟自她天灵盖处幽然冒出,顺着血迹垂落的方向,一骨碌钻进傅云的手腕里。
少女的尸身失去恶灵的掌控,仿佛被抽去了提线的木偶娃娃,“啪嗒”一声,静静的死去了。
她的躯体不再受侵扰了,这是这个不堪凌辱而上吊的女孩一百多年以来第一次得以安息。
傅云颓然垂下手臂,嘴唇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手腕上的刀口慢慢的自己愈合了,创伤化作一抹黑青,落点在他皓白的腕骨上。
他将大姑奶的灵魂缝合进了他的脉搏里,无论他是生是死,陈时越和蓝璇总是要将他的尸体带出去的,到时候便可拿出来作为安颜欣确实当年出手害死了陈雪竹和走阴老师的证据了。
傅云捂着手腕,瞳孔因为过度的痛苦而微微放大,眼神涣散的聚不起焦点。
他一个人靠在墙上缓和了半晌,然后再次竭力伸出手,将掌心放在陈小玲眼皮上,轻轻帮她合上眼睛。
“没事了,睡吧,小姑娘……”他安抚的声音几不可察,掩藏其中的叹息缥缈而空虚,带着难以描摹的温柔一触即散。
傅云靠回墙壁上,感觉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眼前一片虚无,脖颈和小腹的痛楚悄然离他远去,最终他微微偏了一下头,彻底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全部意识。
陈时越三步并作两步狂奔到门外,推开傅云房间发现没人,他心里重重一跳,压抑住难以克制的巨大恐慌,在附近的房间挨个推门,推到关押陈小玲那间的时候却死活打不开了。
陈时越心头一凛,连撞门板几下都无济于事。
“你在干什么?”冯元驹带着一身水腥喘着粗气狂奔到楼上,他应该也是来找傅云的,看到陈时越的举动不觉疑惑道。
“房间里没人,关押陈小玲的屋子打不开门,你有别的办法吗?”陈时越抬头问道。
冯元驹从背后掏出枪来,对准门锁猛开一枪,门把手叮咚落地,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撞上去,却依然没什么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蓝璇被一具尸体重重抵在墙上,黏稠难闻的污血糊了她一头一脸,脖颈处几乎是瞬间痒起来,她知道这是感染的前奏。
但是蓝璇顾不得那么多了,抡起一刀扣头劈下去,无头贵妇的尸体从肩胛处寸寸开裂,被砸翻在地。
追赶的死尸越来越多,这是什么玩意儿,蓝璇心惊胆战的左劈右砍,手腕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麻,似乎是没有知觉了。
身前那金表男尸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船舱格档本就脆弱,眼下直接从中间裂开,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蓝璇一刀削去男尸手臂,猝然回身滚进隔档那头,然后一抬眼就和陈时越和冯元驹撞了个正着。
“……不是,我请问呢?”蓝璇难以置信道:“我在这边拼死冲杀,你们两个在另一边撞门玩?”
陈时越看到她身后浩浩荡荡的追兵,当机立断:“傅云在里面,你过来试一下开门,我们两个去挡它们。”
三个人顷刻间变换了位置。
蓝璇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