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手电旁静静的注视着傅云。
傅云和陈时越不约而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拖着硕大的肚皮,一步一步,僵直的朝他们的帐篷走来。
傅云一把将陈时越按回睡袋里,扬手一张符纸贴在帐篷内侧。
候呈玮的脚步有片刻停滞,他好像找不到目标了,茫然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肚子里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到雪地上。
鬼婴被他的动作晃动的有点颠簸,在他的肚子里发出不满的哭声。
“他看不见我们了。”陈时越低声道。
“嗯,这个符可以暂时的屏蔽鬼的视线,但是维持不了多久。”傅云无波无澜道:“我杀了他,他是来找我寻仇的。”
陈时越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受伤的腿,发现它还是使不上一点力气,不由得有点气急败坏。
傅云察觉到了他的举动,一把按住他的手,呵斥道:“别乱动,我应付的来。”
帐篷外的鬼婴终于不耐烦了,纵身从候呈玮的肚子里跳出来,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嘻嘻笑着满地乱爬,然后在虚空中锁定了某个点,正是他们帐篷的方向。
“糟了。”傅云心里一沉。
陈时越转头:“怎么了?”
“阳间有一种说法是,三岁以下的小孩可以看到成人看不到的鬼魂,那置换过来,阴间三岁以下的死人小孩——”
“也能看到活人。”陈时越接完了他的后半句话。
鬼婴歪着头,冲他俩眯嘻一笑,紧接着速度飞快爬行而来,掀起一地血水和积雪交融的泥泞,与此同时符纸的灵力失效,最后一缕保护的金光在空中溃散开来。
傅云抓起陈时越,暴喝一声:“跑!”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帐篷,陈时越腿脚不便,跑的跌跌撞撞,傅云眼瞅着周遭有一个雪坑,便一脚将陈时越踹下去。
积雪扑簌簌掉落,陈时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从天而降的雪块砸的七荤八素爬不起来。
傅云喘了一口气,转身冷冰冰的直视着鬼婴:“不是想报仇么?”
“来杀我啊,杀了我,就能给你母亲报仇了。”
鬼婴瞬间被激怒了,仰头发出尖利的咆哮追着他一路狂奔,风雪如刀灌穿入耳,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
雪山中树林高大直耸天际,阴霾遮天蔽日如同压城的重重黑云,将目之所及所有树影都衬得鬼影憧憧。
傅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筋疲力尽的站住了脚步,整个人虚脱似的踉跄着扶树站稳,海拔和凛冽的空气让他上不来气,胸肺疼的快要炸开。
好在鬼婴和候呈玮没有追上来了,傅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树林,毫无动静。
然而他再一转头,却见鬼婴倒挂在他扶着的那根树上,正倒立的注视着他,饶是傅云这辈子见过的鬼比吃过的饭都多,此时也险些惊的心脏骤停。
“咯咯咯……”
傅云反手幻化刀影,疾挥而下,砍刀的刀锋快出残影,鬼婴嬉笑一声,瞬间消失,转眼瞬移到傅云身后,在他后背上按了一个手印。
傅云登时痛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那处火烧火燎,恨不得把他的心肺烧穿。
候呈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鬼婴笑嘻嘻的钻回了他的肚子里,似乎在得意自己帮妈妈找到了杀人凶手。
“候呈玮……”傅云艰难的出声道。
候呈玮面无表情,举步朝他走过来,一双苍白修长的手寸寸攀上傅云的脖颈,然后用力收紧,死人的力道是很恐怖的,傅云几乎顷刻间就被掐的喉咙爆裂般生疼,瞳孔倏然放大——
肺里的氧气快速消耗殆尽,他的整个面容变成了青紫色。
“砰!!!”
石破天惊一声枪响,子弹正中候呈玮手背,巨大的冲击力逼的他不得不后退了几步,茫然的看着自己被子弹整个炸开的手掌。
傅云得到解脱,氧气迅速涌进喉咙,他扶着树干咳嗽的昏天黑地,等他恢复力气抬起头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候雅昶举枪站在不远处。
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在风雪交加的晚上稍纵即逝。
傅云不敢耽搁,当即起身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过去,候雅昶漠然调转了枪口,低头咬破食指,一粒血滴宛如子弹激射而出,正中树上挂着的鬼婴眉心。
那鬼婴惨嚎一声,一溜烟钻回了候呈玮肚子里,候雅昶和傅云趁着这个功夫转身就跑。
傅云也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跋涉了多长时间,眼眶里被满地的冰白塞得容纳不下,候雅昶始终在他前面跑着,背影影影绰绰,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回头看傅云一眼。
候雅昶最后在一个山洞前停住了脚步,他沉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傅云,然后转身进了山洞,风声忽地小了。
傅云摇摇晃晃的扶着洞壁上鳞次栉比的冰凌,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