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从医院出来后一直都很安静。以前的他虽然安静, 但眼神清明。而现在,他眼里没有半分光彩,木然得像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何羡鱼十分担忧,轻声询问:“江白,还疼吗?”
江白慢慢地扭过头, 看了身边的少年许久, 眼里才慢慢地有了些许光彩。他拿起何羡鱼缠着绷带的左手,动作极其的温柔小心。仿佛捧着的不是何羡鱼的手,而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还疼吗?”在这个噩梦般的晚上, 江白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伤到何羡鱼的右手,否则他就算死一千遍都难以谢罪。
都说十指连心。江白想, 一定非常疼吧。
被强权威逼,他都没有流泪。而现在,看着何羡鱼受伤的手,江白有了想哭的冲动。
咚咚咚——
肖晴鹤敲了下门,让何羡鱼出来一趟。
何羡鱼跟着肖晴鹤来到对面的房间,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哥,你说江白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他是艺人啊,是爱豆啊,怎么能下得了手?”何羡鱼无法理解。
“江白一身傲骨,宁愿毁了自己也不肯屈于人下。”肖晴鹤很担心。
他太了解厉城了。
江白这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对厉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怕这件事很难善了。
何羡鱼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投下一圈绒绒的阴影。他的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伤:“我原以为自己挺牛的。但其实,如果没有你们的庇护,我的处境可能不会比江白好多少。”
肖晴鹤不想承认何羡鱼说的是对的。以何羡鱼这么漂亮的脸,如果不是背靠肖家,他早就被抬上餐桌,成为资方明码标价的玩物。
拥有美貌,却没有守护美貌的能力,是一种悲剧。
这何尝不是娱乐圈的残酷?
何羡鱼看着左手缠绕着的绷带,“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没有真本事,只是靠着继父和继兄的废物?”
何羡鱼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骄傲自信地活着。他的学习成绩好到可以拿下市状元,他的钢琴过了业余十级,吉他也弹得不错,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乐队主唱。
他自以为自己还挺厉害的,然而,有人告诉他,并没有。
少年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踩在脚下,被肆意践踏。
肖晴鹤从没见过何羡鱼这般沮丧的模样,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泛起了一阵细细麻麻的疼。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对方估计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一下子就接了。
“厉城,你癔病是不是又犯了?我学生都快高考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搞他们的心态?还有,”肖晴鹤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暴怒的边缘游走,又似乎是在克制着暴怒的戾气,“我小叔结婚时是怎么拜托你们照顾羡鱼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尊重他儿子,就是不尊重他!厉城,当年你爸差点进监狱,是谁东奔西跑把他捞出来的?现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小叔的?”
不久前还拿权势压人的厉城,在肖晴鹤面前,也只能乖乖地道歉:“对不起。”
“我不管你想找十个替身还是一百个替身,在高考前,不要再出现在我学生面前。否则,我们二十几年的兄弟情没了。”肖晴鹤直接挂断了电话。
自家孩子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做兄长的自然要替他出一口气。肖晴鹤揉了揉何羡鱼的头发,像是揉着小动物的毛发,动作十分亲昵。“回去跟江白说,厉城不会找他了,让他专心备考。”
何羡鱼站在原地。
肖晴鹤等了好一会儿。
何羡鱼还是没有动。
肖晴鹤心里正疑惑时,何羡鱼终于动了。他上前一小步,抱住了肖晴鹤。
肖晴鹤:!!!
“哥,我今天真的很害怕。”何羡鱼声音在发颤。环在肖晴鹤腰间的双手,在微微的发抖。
那些不能在同龄人面前、尤其不能再在江白面前表现出来的害怕、焦虑、恐慌,可以在肖晴鹤面前尽情地释放出来。
他的同龄人依赖他,而他,也需要可以依赖的人。
肖晴鹤是何羡鱼想要依赖的人。
因为,他是哥哥。
肖晴鹤是从言情剧爆火出来的,他不是没有和女演员拍过相拥的戏,只是每次他都会在拍摄前做好心理建设。
而这,已经是何羡鱼第二次不打招呼擅自来抱他了。
何羡鱼动手了之后才想起肖晴鹤不喜欢肢体接触,正要松手,突然,腰间一紧,感受到了独属于肖晴鹤的温度。
是他的手搂了上来。
修长又有力。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身上的气息几乎都要融为一体了。
肖晴鹤是独生子,但他有三个发小。他想着兄弟之间搂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