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者没有自由。
军警其实也没有自由。
以军警里的特种部队[猎犬]为例,为了保证他们对军队的绝对服从,只要每个月不定期参加异能技师的手术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就连末广铁肠也是一样。
当从食物中毒中恢复,听说自家搭档开了个会就把政界的一堆人抓了,条野采菊当时天都要塌了。
作为猎犬的一员,条野采菊曾经也是某个黑手党的干部。只不过他和飞鸟和也不同,接受的是军队递来的橄榄枝,姑且算个高级军官。
负责看守飞鸟和也的军警就曾经受过条野采菊的恩惠,他对飞鸟和也并没有强烈的仇恨,偶尔见到有人探望后者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晕倒的同伴,和太宰治有商有量,甚至还提醒对方条野采菊就在楼下,楼外还有镇守的福地队长,最好不要想着从这里逃出去。
“是对你说的呢,中也。”太宰治笃定,把责任推给旁边的中原中也,“我才没那么蠢。”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港口黑手党的监控会在十二点断电五分钟,中原中也的步伐平稳,走进这个无法使用异能的房间时,飞鸟和也还是在玩他的数独游戏。
一支笔和一堆报纸,在安全的范围内,这就是他们能给他最多的东西了。
没有感人的开场白,也没有按捺不住爆发的争端。
头顶的灯明明灭灭,可能是受到了电流的影响,飞鸟和也盯着摇晃的灯泡看了一会,这才注意到已经站在玻璃另一头的中原中也。
“中也?”
这是第一句。
“你怎么来了。”
这是第二句。
中原中也沉默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想起那天太宰治冷漠地拦下他时说的话。
【“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这世界上有很多光凭武力无法解决的事,中也,你要破坏和也君的计划,拉普通人陪你下水吗。”】
因此没有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质问,中原中也可笑地认识到,归根结底是自己太弱了。
尾崎红叶说他总是不希望飞鸟和也长大,可后者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用谋划将他甩在了后面。
“那时候就不能和我好好告别吗。”在有限的五分钟里,中原中也终于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现在不是也可以好好告别?”
飞鸟和也笑起来,原本略微扩散的瞳孔收拢。
“是吗。”中原中也发出声哼笑,他额间的发丝晃动,帽檐在他的眼睛里洒下小片的阴影,“你这为别人着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变。”
“你又不是别人。”
飞鸟和也无所谓道。
“况且雪莱博士也不会帮我保守多久秘密,还不如完蛋前拉些人下水。”
照理来说,雪莱博士当初应该将他一起带回英国。飞鸟和也惋惜,说那样估计就体会不到其他的情绪了。
于是以分享数据为代价,飞鸟和也从雪莱博士那里换取了一些时间。
“现在呢?”
出乎意料的,中原中也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史肩上披了件黑色的风衣,口袋里是当初飞鸟和也送他的平安符。
“和也,你现在又体会到了什么?”
“……”
紧闭的门被敲了敲,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
飞鸟和也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余光瞥见靠在门边的太宰治懒洋洋地直起身。
后者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只是在揶揄刚升为干部的搭档。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蛞蝓嘴里听到低声下气的请字。”
飞鸟和也提起兴趣,和太宰治说“你要是欺负中也,等我出来继续用油漆弹追着你打”。
太宰治头也不回地摆手,说“明明是中也求我教他的,和也君,你未免也太双标了”。
“你不是也双标。”
“不对呢,我可是平等地讨厌着你和中也。”
“……哇,好过分。”
断断续续的电流恢复,整个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飞鸟和也看着大门关上,他等了一会,低头填完了最后一张报纸上的数字。
他问魏尔伦:“哥哥,这就是遗憾的感觉吗?”
魏尔伦也不明白。
倒是兰波叹气,认真地回答了他。
“你的体温升高了一度,心跳比刚才每分钟快了八次。这是人体生理学的规律,和也,这不叫遗憾,应该叫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