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涣之坐在榻边,用?药棉蘸了碘伏,先给她擦拭一遍。
大部?分伤痕都已经?交了口,不像昨天似的,看起来血肉模糊得?吓人。
曲疏月有点?担心:“等愈合之后,应该不会?留疤吧。”
她刚预定了几条短裙,都已经?在店里由设计师量了尺寸,明年春天才到货的。这种?高?定裙的时间?一般都比较长?,基本都要跨季。
陈涣之说:“注意忌口的话,不会?的。”
她又问:“啊,那都有什么不能吃?”
他仔细给她抹着药膏,还得?一边答她的问,抬眼时用?了三四分力:“你就从来没摔过跤?”
曲疏月:“摔过,忘了。”
陈涣之叹声气,还是?一样样告诉她:“不能喝酒,不要吃生冷的食物,还有一些发物。”
曲疏月本来还想问,发物具体有哪些?但看陈涣之那个样,又把嘴闭上?了。
上?完药,陈涣之扶她到餐桌边,两头摆着软烂的瘦肉粥。
曲疏月撇开他坐下:“不用?扶,我走慢一点?,自己能行。”
朱阿姨把各色小菜铺开,捎带交代?上?一声:“涣之,夫人让我提醒你,中午要去祝家喝喜酒,他家小孙子百天。”
陈涣之搅着勺子,点?下头:“好,我没忘。”
曲疏月吃了一口粥,抬头望一眼他:“是?你爸那位老上?级?”
对面喝汤的人,闷声不响的,缓慢点?一下头,又伸筷子去夹苔菜。
祝家在京中盘踞许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子孙四代?,为官的、经?商的都不在少数。
他家小金孙百天,想必也不会?造太广的声势,这么点?岁数的孩子,再大又能又多?大的搞头?
不过是?借了这个因由,摆上?几桌客酒,紧着大人的交际往来。
那么能到场的人,不是?祝家历来看重的,就是?着意拉拢的对象。
陈绍任如今还在任上?,要避嫌,遮捂着不肯去,全把人情担儿子肩上?。
她是?陈涣之的太太,这样大的场合,不好丢给他一人应付,总归要露一面。
曲疏月问:“那我是?不是?也得?去?”
他浑不在意的:“你要是?不愿去,我就说你在家里养伤,没关系。”
她手上?捏了勺柄,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摔伤这样的理由说出去,会?惹出多?少是?非来?搞不好,引得?一帮人特?意来瞧她。
本来她嫁给陈涣之,就已经?有不少人私下里议论,说她今非昔比了。
上?回曲疏月回家,听她小姑姑模仿起来,那语气,怎么听都觉得?酸倒牙。
要再托大不肯去,那起子人嘴皮子上?下一碰,不知道又要编排出些什么。
光是?想想,就觉得?烦透了,不如过去了事。
曲疏月默了默,说:“不用?,我乐意去。膝盖不要紧,走慢一点?就好了。”
陈涣之嗯了一声。仿佛这件事本身,就不值得?商量来讨论去。
这倒是?事实,祝家的权势地位远在曲家之上?,但和陈家还差了一截。
她平日里,听爷爷筹划人情世故惯了,听见姓祝的,连曲慕白?都得?打叠起精神?,久而久之,曲疏月也对他们家,有了层道不明的敬怕在。
但陈涣之不用?。他从来就不必特?意给谁面子。
吃完饭,陈涣之就去了他书房里忙,埋头在图纸堆里,一直到房门被?敲出三声响。
书房是?有很强私人属性的地盘。一般来说,他关上?门独自在内时,曲疏月从不会?来打扰。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快开宴了,他太太是?来提醒他的。
陈涣之关上?电脑,站起身走出来,打开门时,眼前陡然一亮。
曲疏月换了件纱质的白?绸长?裙,一字领的样式,她的头发绾起来,精致的锁骨上?盛着串珍珠项链。
她捏着裙摆,稍稍歪斜了一下上?半身,那副纯然模样,宛如枝头欲坠的白?玉兰。
曲疏月歉疚的笑:“呃,到时间?了好像。”
像是?有点?抱歉打扰到他。
陈涣之注视着她,喉结微滚:“好,走吧。”
祝家的园子在京市的东城,旁边是?一座王府,汉白?玉的西洋门上?挂了牌子,一道铁栅栏的窗口,进去参观要买票。
祝弘文结婚时,曲疏月人还在国外,并未随爷爷来祝贺。今天这一趟,算头一遭过门送礼,以陈家儿媳妇的身份。
暨叔把车开到园门口,在两对敦厚沉实的威武石狮子旁,陈涣之先下了车。
他利落系好西服的尾扣,打开车门,朝里伸出一只手给疏月。
她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很快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