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披肩的英俊狐妖从入口踏入的瞬间,就吸引了看台上许多妖怪的注意力,玉藻前的气息很平稳, 丝毫未被张扬躁动的妖力触动, 反而是那些飘散过来试探窥探的妖力就像是落入深渊里的落叶一样踪迹全无。
玉藻前虚托着胸前鼓起的一块, 揉了揉团在衣襟里顶出一个凸凸的狗头, 细细的鼾声从衣服里传出来, 小犬儿慢慢从午睡的酣眠里醒来。
玉藻前隐约听见了充满了遗憾的轻叹声——单身妖怪们一点也不想撩拨带着幼崽的妖怪。
“咕噜。”圆鼓鼓的奶狗狗头从自家狐狸的衣襟里探出来, 小爪爪扒在衣襟上, 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爪子揉了揉眼睛, 这才逆着妖力的方向朝着看台中看去, 小犬儿“唔!”了一声。
修罗丸捕捉到了许多聚焦在自家狐狸身上的眼神,小犬儿的后脚在衣襟里蹬了蹬,顶着玉藻前愉悦又兴致盎然的眼神, 借着他家狐狸手背朝上托在衣襟口的手背跳了出来,落地化作人形,银发无声落下,九尾狐的手落下来,勾起自家占有欲满满的犬儿的手。
逆着敲过来的视线, 修罗丸狠狠瞪了一眼, 看台上, 西国之主坐在她舒适奢华的王座上,斗牙懒洋洋地倚在王座的边沿, 凌月瞧了眼自家笑得牙酸的大将, 凌月轻声感慨:“这两位, ”斗牙看了过来:“活得真的很像人。”
鲜活的,灵动的,偏爱的,嫉妒的,凌月看向她的夫君,她金色眸子专注又有神,她说道:“斗牙,你瞧着这两人了,”犬大将发出应答的鼻音,疑惑不解:“我看出了你眼中的愉悦,夫君,你的霸道呢,你还在你追寻的霸道上吗?”
斗牙伸出手,握住了西国之主的手:“凌月,自我坐上西国大将的位置,我应战、我出战、我凯旋,百战而无一败,我手持三把刀,一把西国古刃,一刀可唤三千死尸作战前傀儡,两刀为我獠牙,一刀绞杀三千妖怪,一刀救援三千性命,凌月,我再无需追寻霸道,我即是霸道。”
“但,”斗牙用拇指揉了揉凌月白皙的手背,西国之主的收敛起锋利的利爪,指尖比深闺的妇人还要漂亮,说道:“遇见他们,我有时候在想,吾等长生种淡薄寡情,真的少了许多快乐。”
“快乐?”凌月金眸眨了眨,偏冷的眸色显现出一丝疑惑,她抬起空着的左手,摸了摸她夫君的脸颊:“想要个孩子吗,斗牙?”
“当然!”凌月瞧着斗牙骤然凑近的脸,她伸出手,一只手指抵在斗牙眉心,推了推。
“不是现在!”凌月听着斗牙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西国之主又好气又好笑:“你都跟你那狗朋友学了什么!”
再说修罗丸与玉藻前这边,武斗后十日,能坐上看台的要么是西国的长老与贵客,要么就是成年妖怪武斗的胜者,两个妖力浑厚的大妖怪穿过两三聚集的大妖怪们。
驻守看台的守卫迎了上来:“四枫院大人,前大人,请随我来,凌月殿为你们留了位置,第一场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修罗丸与玉藻前走到临近王座的位置坐下,视力敏锐的修罗丸捕捉到了凌月仙姬略微发红的耳廓,斗牙手撑着座位坐在一边,板着脸倒是一本正经。
此时,守卫抱着个顶层掏空的木箱子,他说道:“四枫院大人,因为没有人向您发起挑战,如果您想出战的话,可以由您发起挑战,也可以,”守卫颠了颠木箱子:“您也可以抽个签。”
修罗丸看也不看守卫怀里的木箱子,他问道:“西国之中,又擅长刀法斩术的妖怪吗?”
“有,”守卫立即说道:“若说西国之中精通刀术斩术的大妖,便是金犬一族的族长,西国十二长老之一的拓真丸大人,您……”守卫一顿,眼神一扫,并没有看到修罗丸的佩刀:“您要挑战那位阁下吗?”
“不错,”修罗丸说道:“你就说浮月市町之主,单论斩术,请求一战。”
“小的必会替您转达。”守卫抱着木箱准备退下,就瞧见颇具气势的犬妖身子歪了歪,变作了圈手可抱的小奶狗,一只狗就蜷在了玉藻前的怀里,金眸眯起来,打了个哈欠。
退下的守卫听到九尾狐询问的声音:“最近,白日里你睡得很多呢?”
“自打我从黄泉得到那东西,”修罗丸声音显出一点困意:“循着那纯净之物的污秽化作我身体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强化我的躯体,在尸魂界积累七十余年的灵力如今几乎要与妖力达成了平衡,我的灵体与躯体在共同适应这种变化,所以多生困倦。”
“而被我净化的污秽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我能感受到我一日日在变强,”修罗丸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那妖怪借由生灵的恶念而存,如我变强的方式同出一辙,也不知晴……唔!”狗嘴被捏住了。
也不知道晴明那孩子如今处境。
就着被捏嘴的姿势,白犬仰头看了眼自家狐狸,玉藻前声音低沉好听:“你在,我在。”他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