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并没有完全泯灭的滑头鬼坐在木廊边, 他等着那四个妖怪带着他面瘫的挚友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鲤伴敏锐地感觉到逐渐靠近的妖气,他仰起头,只见金光掠过天空, 落在庭院里化作人形。
奴良滑瓢看向了他的儿子, 很明显松了口气。
奴良鲤伴捕捉到他的父亲关切的眼神, 他一怔,笑了笑, 移开视线, 左右打量起来, 鲤伴能感受到杀生丸的妖气,却没看见那只傲慢的白犬。斗牙鼻子喷出一丝??,是笑,他手伸进盔甲里,左右掏了掏,掏出个只手可握的幼犬。
“嚯!”奴良鲤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气音。
那幼犬睁开眼,直视鲤伴,不错眼眸,金眸里充满了杀气。只是,鲤伴瞧得清楚,幼犬浑身上下僵硬不懂,为尾巴尖都绷直了。
奴良鲤伴抿紧唇,他努力压下唇角,强忍住笑,自家父亲、修罗丸与玉藻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能感受到,大战之后的杀生丸妖力耗尽,伤口已经被很好的处理了,但在斗牙妖力压迫下,一时也变不回人形。
半晌,斗牙将自己的儿子托高了些,手心按在圆鼓鼓的狗头上,轻柔地揉了揉,说道:“吾儿,你做的很好。”
幼犬的金眸愣怔地一眨,他脑袋动了动,又闭上了眼睛,若不是满脸的绒毛,他大约耳朵尖都是红的,这可是来自他的父亲,西国大将,大岛霸主的称赞。
斗牙抱着自家崽儿不撒手,以杀生丸的脾性能让他这么抱着实属难得,他扬了扬首,示意几个妖怪先进门再聊,奴良滑瓢走在前面,在于他的儿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抬起手,拍了拍鲤伴的肩膀。
几个妖怪在大厅里坐定,鲤伴在自家父亲的下首坐下,斗牙团着昏昏欲睡的幼犬,他已经松开了妖力的束缚,但杀生丸一时并没有变回人形的意思。此时,西国大将开口问道:“鲤伴,”奴良鲤伴看了过去,斗牙问道:“你引开了龙骨精,那妖怪呢?”
幼犬眼皮一掀,看了过去。
“我以镜花水月之术与他战斗,弥弥切丸划伤他的身体,”鲤伴说道:“那妖怪原形巨大,他也伤不到我,我也伤不到他的要害,两相权衡,那妖怪变作人形撤离了。”
“杀光了隶属大天狗的杂鱼妖怪,”鲤伴谨慎地瞧了眼睁着金眸瞅他的幼犬,说道:“待我回返,杀生丸已经解决了大天狗,身受重伤,我二人都认为,这个原隶属于羽衣狐的大天狗很有可能召集帮手,于是由我回家求援,带他回返,由于他身受重伤血腥扑鼻,反而不不利于隐藏行踪。”
斗牙揉着幼犬的脖子,若不是矜贵优雅的贵公子有股子气劲,幼犬怕是会舒服地哼出来。
半晌,西国大将这样说道:“我记住那龙骨精的气味了,”他扫了眼在座的妖怪,说道:“我定要他死在我的手上。”
伤了我的孩子,怎能不付出代价?
只可惜,直到奴良鲤伴继承奴良组,由少主的称呼变作了二代目,深知西国犬妖厉害的龙骨精都没有显露行踪。
……
时值正午,浮月市町还没有开门,老木长街略显冷清,家家闭户尚未开门。
远远的瞧着一个人影从长街的那一头走过来,身上穿上白色红樱的衣裳,前胸后背附着盔甲,绒尾搭在肩上——正是杀生丸。
优雅的贵公子穿街而过,径直朝着后街一狐一犬的宅邸走去,推开宅邸的大门,杀生丸嗅了嗅,宅邸中一狐一犬的气味很淡了,杀生丸迈出步子走进宅邸,犬妖显得几分倦怠。
杀生丸在木廊边坐下来,过了一会,庭院另一边传来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杀生丸抬首看去,瞧见了狸花朝着他漫步走来:“杀生丸大人,”狸花在庭院鹅卵石路站定,行了一礼:“四枫院大人与前大人出门了,由妾身看家,您有什么吩咐吗?”
一个犬妖侧身坐在木廊上,闻言只是说:“给我准备些干净衣物,我游历半月方才归来,想洗个澡。”
“是。”狸花鞠了一躬,沿着鹅卵石路绕过木廊,从宅邸侧门进了宅邸,狸花也算是看着西国殿下长大的,对于他的脾性也十分了解,狸花听着里间哗哗的水响,安静地候在厅外。
饶是狸花,也看出了此时的杀生丸心有不愉。
半晌,只着内襟的杀生丸从里间走出来,狸花手捧着衣服迎了上去。
杀生丸闭上眼,盖住眼底的烦躁,从小被浮月市町里的狸猫小姐们服侍很习惯,狸花这样说道:“杀生丸大人,请抬手。”
西国贵公子抬起手,这是一件居家的常服,任由狸花服侍,襦袢不必换,狸花两手托着衣服,杀生丸将手伸入衣服里,狸花跪坐下来,她小心托着和服的下襟,轻手轻脚地整理和服的长度。
然后就是腰带,腰带一侧对折,腰带在腰间缠绕两圈,结成一个贝口结。狸花将结转到到杀生丸身后,抚平身上的褶皱。
优雅的贵公子抻了抻衣角,眉头却分明是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