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令毒蛇咬奉云哀一口,接着自己也以身试毒,偏她不慌不乱,拉下袖子将腕上黑蛇遮好,便又策马离开。
奉云哀依旧没醒,许是身上容易留红,颈边痕迹尤为明显。
桑沉草坐在后边驭马,眸光只微微一垂,就能看到对方颈侧的那片绯色。
马连着奔波数日,再回到皓思城时,已经疲得快迈不动足,不论马鞭如何甩,都快不了半分。
日落时分,闹市上的人又渐渐散去,街上空落落一片,比往时人烟更少。
约莫是在夕阳近乎滑下山头的时候,伏在桌边的白衣人头痛欲裂地睁了眼。
睁眼的一刻,奉云哀蓦地拔出寂胆,不由分说地指向桑沉草。
她轻轻摇头,身摇摇欲坠般晃动两下,坐都坐不稳。
不过她手中剑倒是稳,直直指着床上侧卧着的靛衣人,一寸不偏。
靛衣人露出诧异神色,眸子一弯,眼波无惊无怵地荡过去,慢声道:“你醒了?”
奉云哀也有些许错愕,定住神后,余光朝周遭扫了一圈,冷冷问:“我们怎么还在这?”
靛衣人走向前,食指往剑尖上抵,将之微微推开,单臂撑上桌沿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我一齐踏进客栈的,莫非睡懵了?”
“夜里有人突袭,你我明明连夜离开了皓思城。”奉云哀神色愈发冷。
桑沉草却道:“我们今日才住的店,何来的突袭?”
奉云哀仍然头疼,她直勾勾盯着身前人,心下有些摇摆了。
“你做梦了?”桑沉草笑问。
奉云哀还举着剑,余光中,客栈的陈列和此前无异,甚至没有损毁过的痕迹,她愣住,心道难道真是睡懵了?
桑沉草徐徐斟了一杯茶,搁在奉云哀手边道:“润润喉,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
奉云哀气息不稳,恍惚中寻觅到经脉中流窜着的一丝滚烫,猛将剑送至桑沉草颈边。
那是靛衣人强行灌给她的真气,她还未来得及化为己用,便昏了过去,以至此缕真气如今还在四处乱窜,捣得她难受无比。
此番她已不再迟疑,笃定道:“你输我真气之时,暗中下毒,将我迷晕。”
桑沉草眉梢一抬,不装模作样了,摇头道:“你怎知是毒,万一不是呢。”
“不然还能是什么。”奉云哀冷声。
剑鞘抵着脖颈,再近一寸,势必要皮开肉绽。
桑沉草岿然不动,悠悠道:“是蛊,问岚心养虫可不单是为了制毒。”
奉云哀一愣,反手探向后背,不知毒虫是何时入体的。
桑沉草便好似恐吓,倾身时长发被剑刃削断了一丝也浑不在意,压着声道:“虫么,有大有小,大的得钻破血肉,一寸一寸往里啃,小的么,穿过你的七窍,轻而易举便能入体。”
“你——”奉云哀后颈发寒,“妖女”二字已涌至喉头。
桑沉草轻笑,炙热的手指往奉云哀颈侧上一碰,退回去道:“莫要担心,不过是昏了两日,它在体内一死,你也便醒了,如今它尸骨无存。”
奉云哀如何还敢轻信,寒着声道:“那你回来作甚?”
“想歇一歇,只是突然反口,想来你势必不肯,我只好出此下策。”桑沉草满嘴歪理。
奉云哀依旧不信,狐疑盯着身前人,可怒意刚起,持剑的手便好似僵住,竟伤不了此女分毫!
她的手似被一根线牢牢缚住了,不论如此凝聚真气,都无法将剑往前再送一寸,甚至于……
心中不满也在古怪地淡去。
奉云哀只觉得诡谲不安,伤是伤不了身前人了,但她试图收剑时,竟又能将之稳稳当当收回身侧。
行云流水一个收臂,没有任何阻隔,不像方才。
奉云哀短暂一愣,不信邪地又挥剑向前,没想到手又被扼住,心还狂跳不已。
桑沉草笑得开怀,模样艳丽又邪性十足,推开奉云哀握剑的手道:“莫再试了,我已不想和你交手,你伤不了我。”
“你做了什么,又是蛊?”白纱下,奉云哀灰色的双眼露出轻微惶急,显得生动许多。
“暂不告诉你。”桑沉草垂下手,将袖子拉齐了,连半根蛇尾也不给白衣人瞧见。
奉云哀握剑的手微颤着,她博览群书,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诡术,这哪里是正道会使的伎俩!
“莫气。”桑沉草又朝奉云哀光洁的颈侧瞄去一眼,那处的咬痕已完全消失,任奉云哀如何找寻,也找不到半点外伤。
奉云哀抿唇不语。
桑沉草哂道:“只是不想和你交手罢了,毕竟还要同行一路,中途如若起* 了纷争,暗中可就要有人趁虚而入了。”
又是歪理。
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