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虞归晚恍然大悟,想起白天时幼儿说自己下个月就满十七。她对这些没有概念, 以前在基地也没有过生日,她连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但是,“以往在家你是怎么过的?”
见她手背滴了肉串的油,幼儿拿了帕子帮她擦,“也没什么稀奇,不过就是摆几桌酒,再请个戏班子, 一家人乐呵一天, 也就过了。”
戏班子?钱老爷请她去吃酒时倒也见过,好几个人在高台上嘻嘻呀呀的唱,她也听不懂,倒是后面的杂耍武打还有些看头。
过生辰都要办这些?罢了,既然幼儿喜欢, 那就请,县城里头就有戏班子。
那日后虞归晚就说要给幼儿办生辰宴, 让葛大娘早早就去县城找戏班子, 腊月二十三那天来南柏舍唱一天戏。
戏班子本也是走南闯北讨生活的, 哪家的老爷夫人小姐想听戏了就叫她们去唱两场, 唱的好都会有额外的赏钱。
她们在河渠县留了三四个月, 城中的乡绅富户都请她们去唱过了,偶尔也会有酒楼茶馆请她们。原打算等雪停了就收拾家当去府城, 年关将至,肯定不少人家要请戏班子唱堂会的, 她们也好讨赏钱,过个好年。
本来都要走了,突然来了活,一出手就是成色极好的两粒珍珠,还说这只是定金,唱的好另外有赏,银钱、米粮、鱼肉都不成问题。
班主很为难,想留下挣了这笔钱,可戏班子原来租住的小院今日就得退,行当也都收拾妥帖了,这一下让她们到哪住宿?总不能住大街上,大雪天的岂不是要冻死,住客栈也不成,这么多人呢,哪有这么多钱。
葛大娘也看出班主的为难,可她也不好擅自作主现在就将戏班子带去南柏舍,只得让跟随来的另一个妇人先骑马回去问过虞姑娘的意思。
妇人很快折返,让葛大娘带着戏班子回南柏舍。
班主喜出望外,她知道南柏舍,只要是在河渠县讨生活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又名寡妇村的村庄,听说前阵子村民还将一股穷凶极恶的盗匪给杀了,生擒匪首,割肉放血,将人吊在村口血干而亡,县衙的官差将盗匪的尸体拉回来,沿途不少百姓都看见了,直呼盗匪活该。
戏班子里大多数都是命运多舛的女子,有死了丈夫遭公婆卖了的,也有被人贩子拐进窑子,不堪受辱投了河被救的,更有家中获罪被罚为伶人的官家小姐,都是些苦命人,班主好心收留,教她们唱戏,在这颠簸的世道讨口饭吃。
她们也常遇到劫匪,幸得戏班子里有学武生行当的几个女子都会些拳脚功夫,勉强护得住。
平时班主也不敢带戏班子往人少偏僻的地方去,通常都是在乡镇府城停留,有人上门请唱堂会就去,从不做那些肮脏生意,碰上不怀好意的她们也只能赶紧收拾行当跑,连钱都不敢要了。
既然要请戏班子到村里唱戏,自是要打听清楚底细,若不然领回去一班打着唱戏的幌子暗地里却专门做鸡鸣狗盗的可怎么好。
班主是见葛大娘面善才愿意同她说这些,也正是因为她说了,虞归晚才决定让葛大娘带戏班子回村。
不过,真正开口让戏班子来村的是幼儿,虞归晚问她理由,她先是浅浅一笑,才低头继续绣还没有绣完的图样。
她想给虞归晚做两身过年穿的新衣裳,正绣图样,过年新衣上的图样有讲究,若用红,就得用十几种不同的红线绣出来,颇费功夫,不过为自己心里人做衣裳,费些心也值得。
“也没什么,不过想的是她们在外讨生活也不容易,又这么大的风雪,让她们来村里避一避,也算是雪中送炭,她们也会记咱们的恩,以后若有个什么也能托她们帮忙打听,戏班子常出入高门显贵之家,得着主家的青睐还能同席饮酒,或能听到些什么也未可知。”
这总归是利用人且不入流的手段,换作从前她肯定不屑去用,可如今她身在这个村子,听闻一概有限,总要再想办法。
那日村民宰羊,她瞧见了,顿觉手脚冰凉,仿若自己就是那只被捆住四肢挣扎无用的羔羊,她若不想成为待宰的羊,就要抢过屠夫的刀握在自己手上,再将屠夫杀了。
想的入神,绣花针竟刺破了她的手指,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虞归晚很乐于幼儿这样的转变,要是换作她,手段还会更狠戾,眼线就是细作,为探听有用消息就该不择手段,身体、金钱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可她也知道,如果她真这样做,幼儿又该念叨了。
罢,她也可以将底线往上提一提,做个稍微有良心的人。
戏班子冒雪来到南柏舍,她们唱戏的家当多,装了四五辆马车。
胆大的悄悄掀开帘子往外瞧,只见用大石块和青砖筑起来的围墙将村子隔成两部分,里头她们还没瞧见,但外头的砖房都是整整齐齐,一排排过去的,挨着的还有不少毛毡帐篷。
几个戴皮毛帽子的村童在房前堆雪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