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发通缉令, 上头指派他和高脚带人查过一阵,只查到随谦安的妻女经过庶州时遇上劫匪, 负责押送的官差全被杀了,尸体让野兽啃的七零八落。
因下着大雪, 劫匪的踪迹早掩埋干净了,上哪找去,只能确定是往河渠的方向,至于那对母女是生是死就没人知道了,估计是凶多吉少。
高脚端着酒杯,也是唏嘘不已,当朝一品又如何,泼天富贵又怎样,还不是一朝身损,家族倾覆,全成了灰。
“谁知道呢,左右跟咱们这些小人物没关系,上头让咱们查,那就查呗,查不到也不怪咱们,去年的雪比今年的还大,人被劫匪掳走,谁知道是生是死,荒山野岭,说不定早进了豺狼的肚子。”
“可不是这话,连张画像都不给咱,上哪查去,咱们又没见过随家的千金小姐,路上碰见都不知道哪个是。”
两人发完牢骚就将这事丢开了,转头说起别的。
虞归晚撕下一条烧鸡腿,大口吃的香,对这些事似乎不感兴趣。
也正因她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才让高脚两人乐意同她说这些,若她没完没了的打听,多半会让两人生疑,怀疑她是东辽细作。
他们已知道虞归晚是女子,那又如何,虞归晚够强,又帮了他们许多忙,关系还是要维持下去的,说不准以后他们还要跟着虞归晚混。
如今在衙门当差,外人看他们威风,可到底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先前若不是虞归晚出手帮他们剿匪,他们指不定要被上峰骂成什么样,说不定还要被上峰当成替罪羊,一家老小都要跟着遭殃。
一条烧鸡腿很快被啃完,虞归晚叼着鸡骨头同二人拼酒,那豪爽的劲头像是要把酒坛子都掏空,喝到最后桌上就剩她一个人,高脚和柳东早趴下了,酒鼾打的震天响。
高脚的老父母将两人扶到炕上,又拿出好几包糕点果子等物让虞归晚带回去,虞归晚也没推拒,喊廖姑拿上,师徒俩赶马车去酒肆买高粱酒。
她先前常来县城的商坊卖货,酒肆的掌柜还从她手里买过关外的香料,一见她师徒二人进来,就和气笑着迎上去,询问她可是要买酒。
“来得可巧,今日小店进了不少上好的女儿红和竹叶青。”
虞归晚先是背手在店内转一圈,才道:“将你们这最烈的酒搬来十几坛。”
她不管酒名,只管酒烈不烈。
“咱们这最烈的就是烧刀子,”掌柜面露难色,“只剩六坛,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烧刀子辛辣,冬天在外奔波,喝上一口浑身都暖和,不好的是这酒极烧喉咙,也不如女儿红竹叶青那般醇香,所以价格不高,但是很受行商的喜欢,有人会专门来酒肆买几坛带在路上喝。
“就要这个,再搬十坛高粱酒。”
在尝过掌柜送来的小杯女儿红和竹叶青之后,当即又要走五坛,直到马车塞不下了才遗憾作罢,和小徒弟坐上车辕,挥着鞭子赶马车摇摇晃晃出城。
到了城门口,原本缩在墙根下的十几个乞丐全都激动的站起来,想上前又不敢,只跪下冲她们磕头,黑瘦的脸淌下两行苦泪,显得更污糟糟。
“师傅?”廖姑懵了,她明明没有……
“嗯。”
刚才马车经过那个卖馒头窝头的摊子,她看到摊主丢下活往外跑,当时就警惕上了,眼下看来那摊主应该是去告诉乞丐,好心施舍他们馒头热汤的人是谁。
这个时代跟末世终究不同,生存远没有末世那样难,她不拦着廖姑做善事,小徒弟能存几分仁慈或许还是好事,别像她这样杀孽重,有些东西深入骨髓就再难改变了。
确定那些乞丐不会跟上来,师徒俩才继续赶路。
马车嘎吱嘎吱压过积雪,在漫天飘雪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南柏舍天都黑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陈妇,看样子像是专门在等她。
陈妇确实是专门守在这等虞归晚回来的,跺跺冻得发僵的脚,跳上马车跟虞归晚一起回村,路上说道:“姑娘离开不久,就来了几个人,说是原来里正的亲戚,到这了才知道里正一家被害了。他们说那是原里正的房子,姑娘是私占,嚷嚷着要去告官,婆子拦着他们没让进去,现在带着一大家子赖在村里不肯走。幼儿姑娘让我在这等姑娘,将事情说明,好提前有个准备。”
外边的人不能随便进村,就算走亲戚也要先说是谁家的亲戚,再喊人出来领。那一家子来时也被拦下了,是说出葛大娘还有几个南柏舍老村民的名字了,守门的人才让他们进去。
葛大娘认出那囔囔个没完的老妇是原来里正家的姑母,嫁到南边之后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来打秋风。
说到这才知道原里正一家被害,也明显是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