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虞归晚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占了薛家的造纸坊,这可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府城不少世家都盯着的,结果被虞归晚捷足先登,自然有人不忿,可这个虞归晚行事作风都极果决狠辣,手底下的人也够难缠,想要对付她还真不容易,现如今她又当了河渠卫所营的统领,虽是个武官,比不得文官,可到底是九王爷麾下了,要动她也得再掂量掂量。
今日来南柏舍的这些公子哥可不是薛丕之那种纨绔,他们大多都是家族的佼佼者,来此也不单是为了看蹴鞠赛,而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尽可能同虞归晚接洽,谈明年组商队出关的事,此事由虞归晚牵头,也是她对外放出的消息,只要有长远眼光的就没有闻着味儿不往上扑的道理。
村道上形色各异的马车,车轱辘碾过平整的路面,竟没有一丝颠簸,不少人感到好奇,问了才知道原来南柏舍的村道都用一种灰扑扑的泥重新铺过,不仅坚硬,还十分平坦,两边还做了暗沟排水,就是下大雨也不会泥泞,更没有积水。
村民的房屋也沿着这条道整排建过去,富裕些的人家都有前后院,有篱笆墙,也有土泥墙,但更多的还是砖墙,一人多高,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样,只看到有些人家的墙头有瓜藤攀出来,挂着葫芦瓜、丝瓜和长豆,更有的在墙外种了大南瓜和冬瓜,藤蔓爬到路边结了个磨盘大的瓜,若是两辆马车并行,车轱辘肯定会压到瓜。
常来南柏舍做买卖的商旅都知道这个现象,不过是麻烦点让车夫下去将瓜搬开,但也有没留神压了瓜的,只能敲门同主人家道声恼,将瓜钱赔给人家。
一个自家种的瓜也不值什么钱,如今也不是先前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如对方态度好些,村民都是笑着摆手不去计较的,还会从家中拿出冰镇过的甜瓜果子给路过的商旅,或邀请对方进家喝些降噪败火的绿豆汤山楂汤,倘或遇上态度蛮横无理的,官司也能打到虞归晚那里去,势必要辨个黑白出来。
今日人多车马也多,自然也有压了瓜的,仆从知道这里的规矩,且到底是自家的马车压坏了人家的瓜,赔钱也是应该的,村民见人态度谦和有礼,便没有计较,还说自家也不该让瓜藤爬到路上去,倒耽搁了诸位贵客的行程。
一番话说得极有水准,更让别人觉得南柏舍与别处不同,这的民风自成一派,你若以礼相待之,他们也还之,若蛮横无理,他们能立马撸袖子上前同你理论,嗓门洪亮,口齿伶俐,都不管你是谁,反正就是不能在南柏舍逞凶欺人。
幼儿的马车就夹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当中,碧青的车厢,素雅无奇,不如别人的豪华还挂着家族标记,让人一瞧就知道车中坐的是哪家的人。
杜氏也跟着出门了,母女俩在车中摇着竹扇,透过青纱糊的小窗往外看。
“这么多人?该早些出门的。”杜氏微惊,外面挤得连个空儿也没有了。
前面堵着的马车动了,由仆妇赶的这辆碧青车才慢悠悠跟上去。
幼儿伏在杜氏膝头,在母亲面前她总还是有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忍不住撒娇道:“原是能早出门的,麒麟城那边突然有信送来,就给耽搁住了。”
她做的那些事杜氏也知道一些,到底是自己不中用,不能帮上忙,娘家也因故受牵连,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也不敢去书信联络。
杜氏叹了一声,伸手怜爱的抚过幼儿的脸颊,她不瞎不聋的,幼儿跟虞归晚的关系她又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曾去揭那层窗户纸罢了。
细想来,虞归晚同她们母女非亲非故,原是大雪中突发善心救下的,能给一处安身之所已经不易,但她这两年对幼儿的那份心,就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看了也不由得动容,如今更是为了能助幼儿成事,铤而走险做了那许多,要知道但凡有个遗漏,她必死。
“母亲为何突然叹气?”幼儿抬头。
不想说出来让幼儿平白忧心多虑,杜氏便摇头遮掩道:“就是想着这些日你们都忙得不成样了,尤其是虞姑娘,我瞧着比之前瘦了许多,也晒黑了,不过人还是一样精神,走路一阵风似的,唰一下就过去了。”
幼儿哭笑不得:“母亲,哪有你这般夸人的,岁岁只是走路快了些。”
“那可不就是一阵风似的。”
幼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恰巧这时马车停下来,又听到交谈声,正要问,坐在外头的金方和喜鹊隔着帘子回道:“姑娘,葛大娘的侄女儿给送来了好几个金皮蜜瓜,说是早起主子路过她家的瓜田瞧见这瓜长得喜人,特意买了些让她留意看姑娘的马车经过再给搬上来,都是在深井里泡过的,抱着还凉手。”
车内的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转去看放在角落的那一篮瓜果,也是方才村民送来的。
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