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样一个蛮国毗邻,大雍朝廷还重文轻武,丝毫不顾关外虎视眈眈的东辽铁骑,也难怪北境军在偏关被打成落水狗。
如今国门已破,麒麟城又逢兵变,且看满朝赵氏皇室要如何应对,总归这场血腥的热闹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虞归晚命人将尸体放到一起,架起柴堆,随后又让人抬来大桶的树油浇在上面,火把一扔下去火光就冲天,噼里啪啦的炸响。
远处围观的百姓大声叫好,更有愤怒者捡起石头往火堆里扔,诅咒东辽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火势越来越旺,烧焦的味道很刺鼻。
虞归晚抬手在鼻前挥了挥。
“统领。”蒙灰走了过来。
经此一战,他对虞归晚是彻底服气了。
今日若是自己碰上刘缕的铁骑,别说守住河渠,怕是连自己也要尸骨无存,而虞归晚仅凭一场埋伏就能够击杀刘缕麾下过半的骑兵,自己的人却未伤到分毫,如此魄力和胆识,他自愧不如。
虞归晚无兴趣猜蒙灰心里怎么想,只言简意骇道:“我带人回南柏舍,你和卫所营留在这善后,有急情就立马让黑鹰来报。”
她将停在肩上的那只黑鹰接下来递给蒙灰,黑鹰本不愿陌生人靠近自己,炸起羽毛要啄蒙灰,后者也不敢随便接,僵在原地不动。
“听话。”她抚了下黑鹰的胸羽。
黑鹰将小脑袋左右摆动了几下,才不甘不愿落到蒙灰肩上,爪子非常用力,都抠进肉里了,蒙灰敢怒不敢言,只能呲牙忍痛受着这只祖宗。
虞归晚带廖姑她们骑马回南柏舍,途中碰见一群昨夜收拾东西往外跑的百姓。
他们没有牛马,光靠两条腿也跑不远,且听得官道那边地动山摇的动静和惨叫声,他们已吓软了,急急忙忙躲进路边的树林,受了一夜的惊,现在才敢出来。
见带头那人只穿平常衣服,未着铠甲,不像是领兵打仗之人,再往她身后看去,马上男女老少皆有,也都不像是兵,可又挎着弓箭,浑身杀伐之气,又是从官道上过来的,除了固守河渠的卫所营,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陈妇策马上前代虞归晚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要往哪里去?”
胆小的一个劲往后边缩,恨不能将自己藏到地缝里去才觉得安全。
唯有几个年老的战战兢兢冲虞归晚行了个礼,道:“我们都是豆儿村的,担心东辽人会屠村,所以才跑的,原想去府城,到这之后听那边的阵仗实在吓人,便没敢走动,在林子里躲了一夜。”
难怪他们不认得虞归晚,原来是城外村子的,若是城里的百姓这会子怕是都跑到前头看热闹去了。
要说这些百姓也是,一听东辽杀过来了就跑,这会子又赶着去看焚尸,也不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问清楚之后虞归晚便没有再管,只是扫了一圈,没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就放他们离开了。
有个老者就小心问道:“那些东辽人可是走了?”
“败回阎罗山了,但还会再来,你们想走就赶快。”陈妇好心提醒。
战火烧来,老百姓要逃难也正常,总不能硬拦着不让跑,留在这送死。
老者一听东辽人败了,便激动起来,似是不相信,又问了一遍:“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有我们虞姑娘在这里,岂能叫那起子东辽蛮狗杀进来毁了家园,昨儿日暮前就已被我们打退了,如今那边正在清扫焚尸,城里的百姓也有过去看的,你们没碰着?”
在外她们只管叫虞姑娘,并不称里正或统领,虞姑娘是她们对虞归晚的尊称。
老者回道:“我等害怕,都未敢出林子,未曾碰着。”
陈妇见这群人也是老弱病残的多,就算逃去府城也没什么活路,可若是劝人回家去……
“东辽人一时半会来不了,但偏关已失守,河渠离得最近,又是去府城的必经之路,东辽的大军迟早会卷土重来,你们回家将值钱的东西收一收,粮食带上,往南去吧。”
老者垂泪道:“我们也就这把老骨头还能卖几文钱,如今这个世道,往南去又能活几时,不如就回家去,倒不必饿死他乡,魂魄不归,成了野鬼。”
老者说得凄凉可怜,他身后的村民也都跟着抹眼泪,但凡有活路,他们也不至于逃,谁又想离家去过颠沛流离的难民日子!
跟着虞归晚的人也有红了眼圈的,这样的日子她们也曾有过,最是能体会其中酸楚。
虞归晚看着这些被苦日子折腾得黑瘦的村民,就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幼儿会尽力让河渠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即使跑路也会想办法将这些人带上。
她抬手擦了下额头,这真是个苦差事,她最烦揽事,可她又答应过幼儿,总不好食言,且现在反悔就显得自己很没用,连地盘都守不住,让幼儿怎么看她?说话不跟放屁一样,只会说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