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行事作风极像陛下。
她没有理赵祯,后者窥她神色平静,对这话并未放在心上,便知心计用错了地方,也不由得无趣起来,悻悻然闭了嘴。
哐当!
屋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廖姑追在一个老妪身后,边追边骂:“老不死!老东西!老妖婆!老狐狸精!”
不知她是真骂老妪,还是指桑骂槐。
嗓门这么大,赵祯觉得是后者。
那老妪身手也是极敏捷的,全躲开了廖姑的攻击,冲站在院中的幼儿扑过来,幽蓝的刀刃,明显是淬了毒的。
赵祯瞳孔瑟缩一下,来不及多想便挡在幼儿身前。
幼儿没想到她会如此,脸色也微变。
自己的手已经按上镯子的机关,无法停下,腕箭射出钉入赵祯的身体。
幸而她身量比那老妪高,又是背对挡在幼儿跟前,射出的铁针才没有入她的咽喉,而是蹭着卡进肩胛骨,雪白的披风瞬间被染红一片,像盛开的红梅。
“谁要你替我挡刀!”幼儿揽住她倒下去的身体,又气又急,“我有自保的手段,你……”
好在铁针钉入不深,上面也没有淬毒,赵祯才暂无性命之忧,只是疼得厉害,又想趁此做戏博取幼儿的同情,就装得很像快咽气了,脸无血色。
“倒是我多余挡了这下,不然你都射中她了。”
到底是被自己误伤的,她又是一片好心,危急关头还能挡在自己前面,要知道沾上一点老妪刀上的毒都可能没命的,幼儿也不好这个时候说她。
那边已将老妪缠住的廖姑却没想那么多,直言道:“我看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在那就行了,用她多什么事,碍手碍脚。”
年岁相差那么多,两人还见天的不对付,之前廖姑还顾忌着赵祯长公主的身份不敢太过,现在都把这事抛脑后边去了,逮着机会就奚落,就怼,才不管赵祯心里怎么想。
“行了,廖姑,你少说两句,方才公主殿下也是出于好心,”葛大娘说了句公道话,制止住廖姑,又赶忙叫金方去找大夫,再帮着将赵祯扶起来,然后才扭头跟其他人吩咐道:“赶紧将这些杀千刀的捆了,能杀就杀,不杀就送到外边去,让高柳二位官爷带回去拷问,可不能将人留在这,太危险了。”
屋里有三个已经咽气,不是被匕首割了咽喉,就是遭乱刀捅穿,总之满地都是血,气味能熏死个人。
丫头们已经将赵祯扶回房间治伤,幼儿也跟了过去,院里这些就留给廖姑和葛大娘料理。
廖姑捆了那个老妪,用破抹布将她的嘴巴堵死。
偏在这时城门的方向燃起狼烟。
烽火连天,这是东辽大军倾巢攻来了!
原本还在街上庆贺胜利的百姓吓得四散,还未被揪干净的东辽细作混在慌乱的人群中大喊逃命,故意制造恐慌,诱导百姓往城门跑。
“出了城咱们才能活命!不让咱们出城就是想让咱们等死!那些狗官早已带家眷往南逃了,咱们凭什么留在这,快!趁东辽人还没有杀进城,咱们快点撞开城门跑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细作煽动百姓涌去城门,人数太多,守城的卫所营也拦不住发疯的百姓,挤在城门口的人已经有被踩踏受伤致死的,任由士兵和衙役怎么高喊都没用。
蒙灰披着铠甲,脸色阴沉的看乱糟糟的城门口,命人点了个火/药筒扔到空地。
砰!
吵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惴惴不安看着城头上的守军。
蒙灰拉开弓箭,寒声道:“谁再闹事,射杀!”
他这招震慑还是有用的,百姓胆小怕事,又没经过火/药筒,这砰地一声吓得他们耳朵嗡嗡响,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蹦出来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混在其中的细作却不甘心,挥起拳头大喊:“他们就是想咱们死在这!才不让咱们出城!大军都杀来了,他们就这几个人,怎么守城!分明就是想拿咱们讨好东辽人,让咱们去给东辽当奴隶!”
才平下来的局面又乱了,任蒙灰怎么喊都没用,射伤了几个百姓,也只是让局面更加混乱。
之前东辽铁骑是去攻南柏舍,离县城还有距离,百姓虽怕但也没急着跑,如今被这么一煽动,收拾东西要逃出城的人就多,街上乱糟糟,有那市井流氓懒汉就开始浑水摸鱼,根本喝止不过来。
其中商坊是被抢最多的。
幼儿听闻外面乱了,就知事不好,急得在屋里来回转圈,“城外情况已然危急,城内再乱就是雪上加霜。”
已经被处理过伤口的赵祯挣扎着坐起来,白着脸问道:“虞归晚就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