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皇后和太子被囚禁在东宫日夜担惊受怕, 那日宫墙内的大火和叛军的屠刀已将赵显吓得夜夜做噩梦, 他万万没想到只听令于父皇的十万禁军会投靠景宁侯, 也想不到赵斥会胆大包天逼宫, 还杀了父皇。
还未成年的赵显缩在杨皇后怀里,怕道:“母后, 我们会不会死,赵斥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母后,我好害怕,我不想死啊母后!”
被囚禁在此,皇后的仪仗早没了,丽妃不会让她好过,所以连御寒的衣物都不曾给她留下,只余两件薄薄的里衣用以维持她皇后的体面,不至于衣不蔽体,尊严扫地。
她与太子被囚在这空无一人、一物的宫殿内,听着外面叛军混乱的搜查,宦官和宫女的惨叫声已从未间断,血腥味隔着殿门都能闻到。
杨皇后握住赵显的肩膀将他拉起来,厉声道:“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大雍未来的君主!怎可如此贪生怕死,无半点男儿骨气!”
她对太子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
但赵显已被这一连串变故吓得不行了,恐惧低吼:“可是父皇都死了!那日我亲眼看见景宁侯杀了父皇,母后啊,父皇死了,被景宁侯拎着头一剑割喉!尸体就那样放在仁德殿的台阶上,全是血!我不想落得跟父皇那样的下场,不就是皇位吗,我不要,赵斥想要他就拿去,我宁愿做个闲散王爷!”
儿子是自己生的,秉性如何杨皇后自是知晓,可她就两个孩子,长阴虽聪慧机敏,但是公主,不能继位。
自己的儿子不当太子,难道要她支持丽妃那狐狸精的儿子继位不成!
“闭嘴!”
杨皇后脸色铁青,雍帝的死已让杨皇后恨透了景宁侯和丽妃,若能脱困,他日必将这二人千刀万剐!
杨皇后再软弱也是一国之后,且她的软弱只是在雍帝面前,年少夫妻,多年情份,她示弱只是不想让雍帝将来削弱杨家势力时因顾及她而为难,丽妃还真当她好欺?
一道寒光从杨皇后眼底闪过,她六宫之主的身份也不是摆设。
入夜,万籁俱寂。
国师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他来到月窗下,隔窗说道:“公主殿下已平安到庶州。”
杨皇后捂着胸口总算松了口气,随后又问:“九王可愿出兵相助?”
“九王并不在庶州,东辽大军破关,北境军节节败退,九王领兵赶往支援,力不敌,已被东辽三王子生擒。为稳定军心,此消息被封锁在军营,仅有九王的几个心腹知晓。边关战事吃紧,北境军怕是来不了麒麟城救娘娘和太子殿下了。”
“什么?!”杨皇后震惊不已,“九王被擒了?!那现在北境军由谁人统领?”
庶州是北境的第一道防线,若被攻破,国土沦丧,如何是好!
国师长叹一声,道:“暂且无人。”
“这……”杨皇后跌坐在地,掩面痛哭,“那长阴去庶州又有何用,北地战乱,她孤身一人岂不更危险。”
“江南有景宁侯的几万私军,燕州及其他州府的镇守态度不明,都在观望,公主殿下只能去庶州,别无他选。九王虽被擒,但庶州还有一人或许能助殿下重返麒麟城。”
“谁?”
“随谦安之女随望京,她就在庶州。”
“她?一个罪臣之女……”杨皇后认为国师在说笑。
“娘娘可不要小瞧她,那日若不是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犯了蠢,大皇子和景宁侯又岂能有机会反扑,逼宫篡位。这次公主殿下能顺利出城,平安到达庶州,也是她暗中帮忙,据小道得知,公主殿下此时就在她的家宅中,只是……”
“国师?”
“只是无论小道的人,还是武国公府的人,甚至大皇子和景宁侯派去的死士都无法靠近那里,殿下也暂无书信传出,尚不知情形如何。”
杨皇后还是不信,“随望京果真有如此大能耐?”
“她或许没有,但她背后的人有。”
“谁人?”
“尚不知其真实身份,此人现掌管着北境军一万士兵,在庶州的河渠县广拓商道,名下商铺日进斗金,于民生、训兵都极通,且身手了得,传闻此人还能驭兽,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九王一直在拉拢她,景宁侯对她也颇为忌惮,曾警告过大皇子往庶州派人要谨慎,但大皇子并未听,追杀殿下的死士已进了河渠县。”
曾经暗流涌动的几方势力因为赵斥的逼宫篡位,竟不谋而合的拧成一股绳,纷纷派出心腹四处活动打探消息。
杨皇后是为了保住自己和太子,武国公府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和荣耀。
至于国师,尚无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他现在确确实实是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