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早存了想取代先帝之心,又不想因自己一己之私至朝堂动荡,百姓不安,遂迟迟未动手。
如今兵权落入虞归晚手中,他几经生死还能亲眼看着东辽吃瘪,逐步走向灭亡,多年来的郁气终于得散,他亦开怀,所以也不再想那个位置。
且在他看来,只要虞归晚还在庶州,手底下有精兵强将,关外的草原部族又认定了她,那对麒麟城来说就是一个巨大威胁,谁坐那个位置都不能安宁。
除非将虞归晚处死,永绝后患。
但这可能吗?虞归晚可不是会乖乖就范的人,麒麟城中也无人能奈何得了她。
赵崇将日渐老态的身躯缩进厚实的披风中,他老了,又中了刘卜算那个毒女的蛊毒,若没有虞归晚隔几日为他送来续命的汤药,他活不到今日,他亦清楚虞归晚是以此压制要挟自己,他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子孙考虑。
至于赵祯……
自己这个侄女聪明有心计,又擅于挑拨离间,当日听闻她在麒麟城的种种就知不是省油的灯。
献计让虞归晚扶持赵显登基?怕背后还有更大阴谋,且看着吧。
众人对虞归晚的决定没有异议,唯有阎罗娘提出自己不跟她回河渠,自请留下镇守边城。
“还是关外适合我,回去了总感觉束手束脚的不得劲,再说这边总要留个自己人。”
北境军中固然能有守城的将领,但他们先前是赵崇信任的人,且大多数都为武将世家子弟,父辈多为朝廷命官,提拔或重用他们都需冒极大的风险。
她将话挑明了说,也不去看其他人脸色是如何变化,只将目光往妙娘脸上遛了遛。
后者倒是从她进门就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看到她宿醉之后的憔悴脸色又忍不住皱眉,然后目光就一直锁在她脸上未离开过,看得她心里发毛,说话都磕磕绊绊,又不想将心绪外露,显得自己怕了她似的。
虞归晚对她要留在边城的决定并不意外,也痛快答应。
“师父,我也要留下。”见师父迟迟不点名自己,廖姑就有些急了。
这几日她也不肯好好过年,总在虞归晚耳边念叨要去拓挞城,虞归晚烦不胜烦。
“你要留下也可以,但不能去拓挞,就守在偏关。”
廖姑不乐意,“师父,我要去拓挞城,你都说了那里有黑石矿,值钱,我得替师父守着啊,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师父师父师父……”
她像牛皮糖似的往虞归晚身上粘。
虞归晚提溜住衣领将人往边上拉扯,板着脸呵斥:“不听令就跟我回河渠。”
那可不行。
廖姑立马偃旗息鼓,正经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妙娘的鞋尖往前挪了挪,“主子……”
“你也想留在偏关?”虞归晚知道妙娘有抱负,想上战场,幼儿也同她提起过。
妙娘点头又摇头,道:“主子,让我去拓挞城吧。”
她们这些随主子从南柏舍出来的人不能一直都跟在主子身边,总要强大自己,好替主子分忧。
煤矿都在拓挞,东辽不可能轻易放弃,暗地里必是要搞些动作,也意味着镇守拓挞困难重重,潜在危险无数。
妙娘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一提出来就遭到多人反对。
最激烈的就是阎罗娘,她认为妙娘没有守城经验,拓挞又至关重要,她难担此任。
妙娘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急道:“主子,我能行!我立军令状!”
阎罗娘呛她,“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到时守不住,立军令状又有什么用。”
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军令状,到时若有个万一,她这条小命指定保不住,屁事不知,也不想后果,就这么急着送死。
把阎罗娘气得真想过去掐她,再给两巴掌,让她醒醒。
妙娘又哪里肯听,道:“你怎知我守不住,别以为只你有本事,我就是不中用的。”
“这还用说,你连仗都没正经打过,又几时会守城?不服?那好,我且问你,若敌军来袭该如何应对?如何排查细作?囤水囤粮安抚民心你可会?底下人不服你统领又当如何?你可有战功拿出来压制他们?你当守一座城容易,是闹着玩的?”
阎罗娘先前虽没有守过城池,但她的阎罗寨规模也不小,多少有些可取之处,况且她数次在战场上立功,身手又好,没几个人是她对手,所以她能守住边城。
妙娘被堵得哑口无言。
程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求到虞归晚跟前,“主子,妙娘资历尚且不足,难当大任,让她守城确是不合规矩,但也请主子看她一片诚心的份上,许她留在偏关,哪怕只是让她带人巡城都好。”
程伯也是为妙娘今后的前程着想,谁都看得清楚,在主子面前阿谀奉承那套不管用,要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