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护送赵祯回麒麟城,虞归晚给的黑甲兵不足万数,且只有妙娘一人领首。
梁钰自以为将情况摸清了,便寻机会迫不及待把消息传回景宁侯府,哪里知道佟汉另外带两万人已经抄近路先行,又有陈妇并蒙灰两个率领五万兵马随后支援,麒麟城中又有九王爷的岳家——柳家和杨皇后的母家武国公做内应,景宁侯虽时刻派人监视,但抓不着把柄也难向这些三朝老臣发难。
唰!
梁钰的话音刚落,埋伏在驿站院内的禁军就脱掉乔装的衣衫露出真面目,方才挨了鞭打的驿卒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瞧见这些人举刀朝妙娘砍去。
噌!
妙娘先是挥剑格挡,右腿往后蹬便借力跃起,瞬间就将其中一人的右臂整条削掉。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处倒退至台阶,而后支撑不住倒在了梁钰眼前。
被利剑削出的伤口筋骨带血,红白交错,肌肉还在跳动。
这让梁钰想起在边城看到的人皮惨景,也是这般血腥残忍,不,甚至残忍百倍。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跑到柱子后面吐出来。
“呕——”
林大人他们几个早被这阵仗吓得手脚发软,大声疾呼:“来人啊,有刺客!”
他们猜到景宁侯不会让长阴公主安然回到麒麟城,却不曾想景宁侯会如此大胆,在城外驿站就要动手,岂不是要告诉全天下人自己的狼子野心,又如何在满朝文武跟前遮掩得过去,难不成景宁侯要将城内的百官都屠杀殆尽么。
想起逼宫那日的惨象,先帝的龙体被丢弃在宫门,臭了烂了才被人收拾走匆匆忙忙入了皇陵。
那些胆敢反抗的朝臣也全被杀了,满门啊!没留一个活口。
也就柳家这样的老臣,子弟门人众多,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景宁侯才有所顾忌没敢直接下手,却也是日夜派人监视,柳家想往外传消息都难。
还有太子的母家,武国公府。
那日禁军都将国公府围得铁桶一般,即刻就要杀进去,后来不知怎的,景宁侯又命禁军退回来,只留人在大门外监守。
像他们这样五品六品又无显赫家世做靠山的,若不依附景宁侯也难活命。
林大人不是个蠢的,深知以虞归晚的行事作风,既将长阴公主送回,必定料到景宁侯会下手,所以肯定不止只给了妙娘七千黑甲兵,万一有后手,景宁侯这次没胜算,公主有玉玺在手,拥护太子继位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景宁侯若是公然反对,那就坐实了叛臣的罪名,除非有比虞归晚更强悍的兵马,否则很难在这场角逐中获胜。
思及此,林大人扯着嗓子喊得更加卖力。
“有刺客,有刺客啊!速来保护公主殿下!有刺客——”
乔装进来的禁军将妙娘围困在院中,轮番攻之,妄图用车轮战将妙娘困死在此处。
当日领商队出关,在荒漠戈壁滩这样的地方遇到过不少沙匪和野兽,也是这般轮番上阵,妙娘从未惧怕过,反而杀出了血性,愈发英气的面庞沾着对手的鲜血,热得她浑身血液沸腾,手中的利刃削铁如泥,连杀五六人。
她骑射没有廖姑好,拳脚和兵刃却是除阎罗娘之外最厉害的,否则虞归晚也不会让她留下保护幼儿,当日在县城若是她护在幼儿身边,那些东辽细作未必能将幼儿掳了去。
眼见这么多人都围困不住她,梁钰急得都顾不上恶心呕吐,狂怒道:“杀了她!杀了她!”
被妙娘射过来的冷眼吓得更加惊恐,他双眼瞪大凸起,脖上青筋暴跳,十分可怕。
景宁侯对他下了令,从偏关来的人今夜都必须死在驿站,甚至包括林大人等在内,若不然死的就是他和父亲,伯爵府一夜之间会被烧成灰烬的!
他本不用走上这条路,是随望京不识好歹不肯为景宁侯办事,若她能答应劝虞归晚投效景宁侯,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驿站外的黑甲兵根本就没睡,熄火入账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蒙蔽暗处埋伏之人,实则他们都手持兵刃藏在帐内,只等对方靠近再奋起杀之。
赵祯听得隔壁院子传来打斗声就知不好,心中也有所准备,所以并不害怕。
来杀她的人穿着平头百姓的衣服,身法却诡异,显然不是禁军中能有的。
刀尖冲着她的面门袭来,她不躲不闪,眼看刀尖刺到跟前。
她在赌虞归晚想不想她死在景宁侯手中。
哐当!
突然从房梁飞下来一条黑影,用一柄形状怪异的短刃挡开杀手的刀,再飞起一脚踹向杀手的胸口。
后者反手交叉挡在胸前,身体往后疾退,眼中有惊疑,显然是料不到房梁上还藏着人。
他们分明都探查过,妙娘离开后这两间房就只有长阴公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