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出来,见屋外只剩一个女孩,正蹲在花圃旁逗小狗玩,另一个女孩不知去向。
女孩问:“羽邑很大吗?离我们这里远不远?”
没等对方回答,女孩又问:“你的面具要是摘下来,会给别人带来厄兆吗?”
“你从哪里听来?”青南低头,留意到女孩脖子上戴着鲜花项饰,项饰的样式复杂,颜色搭配得鲜艳夺目。女孩脚旁有一只还没编完的花篮,与及做为编织材料的鲜藤蔓与花枝。
“我自己想呀,我说得对不对?”女孩把小狗抱在怀里,仰起头,很得意。
“月牙。”
传来巫盈的唤声。
“盈姐姐,我在这儿呢!”
女孩从花圃里蹦出,朝屋内的人欢喜挥手。
青南与女孩交谈时,没留意身后有人,等他抬头,看见五溪君的女儿阙月背着弓箭,左手提一篮野花,右手牵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女孩。
女孩黑亮的眼睛正瞪着青南,警惕性很强。
“我听说鹭神使想学我族的图文,羽人族也有图文吗?”
“也有,只是叫法不同,我们写在竹片上,称为:竹文。”
阙月将青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外族巫祝的好奇,她继续问:“神使在哪里学会江皋话?青宫有人教吗?”
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青南回答:“我路途上经过江皋族人的聚落,在聚落停留过一段时日,便就学会了。”
阙月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笑道:“我要介绍一个人给神使认识,你们都有一根神奇的舌头。”
“介绍谁给谁认识?”
阙月和青南闻声回头,见到手上拿着一枝桃花的玄旸,他应该也是来祠庙向地母献花。
玄旸献完花,从供奉地母的半地穴大屋里出来,瞥眼阙月身旁的女孩,意味深长:“这孩子怎么有点眼熟。”
阙月瞪了他一眼。
望向祠庙后方的山丘,玄旸说:“我刚才折桃枝,望见一个男子在山上探头,模样鬼祟。”
是个心里有鬼的人,意识到被人发现,立即逃匿。
“不是第一次来了。”阙月不觉得意外。
“白湖那帮人一直在寻找机会进城,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阙月继续说:“我现在只担心城中有人给白湖做内应,这次飨宴来了那么多客人,人多就怕出事。”
下意识地摸了摸弓身,她有预感,早晚会跟白湖人干一架。
“五溪城有一支夜巡队伍,负责巡视城门,防备敌人,眼下正是三月节,人多事多,人手不够,我需要帮手。”
玄旸环视四周,悠悠道:“这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种了这么多花花草草,巫暮还住在原来的小屋吗?”
阙月说:“别以为岔开话,事情就跟你没关系。”
玄旸漫不经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来约定你是不想履行了,我要不要挑个好日子,直接跟族人宣布我和你的婚事?”
玄旸笔直的大长腿踩踏在祠庙石阶上,步伐矫健,他很淡定:“阙月,你和五溪君得考虑白湖人提的要求,至少和他们坐一起好好谈谈。”
“不可能,没什么好谈。”阙月声音冰冷。
玄旸说:“很多年前,外面的规矩就已经和五溪城的规矩不同,很多事情都在变化,人心也在改变,一旦那个消息传开,你们将得不到其它氏族的支持。”
说到“一旦那个消息传开”时,玄旸有意朝阙月身边的小女孩投去一眼。
“我不管外面如何变化,来到五溪城,就得遵守五溪城的规矩。氏族之间早就不谈交情,只要利益,本来也不指望他们能帮忙。”阙月心意已决。
“玄旸,你就在五溪城,你要么履行当年的约定,要么帮我们撵走白湖人。”
阙月态度强硬,声调提高,女孩不安地抬头看她。
“你们与白湖的纠葛我不会参与,我也帮不了。”
玄旸拒绝,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阙月低头用温和的语气对女孩说:“小辰,你去找盈姐姐,这几天你别回暮姐姐的屋子,都跟盈姐姐住。”
女孩点了点头。
青南在桃林散步,折返祠庙时,正好听见玄旸与阙月的谈话内容,听到不该听的话,他只当是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