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越来越低,木筏进行困难,灰鸦扔下竹篙,踏水登岸,她跑动起来,海水飞溅在脸上,回头一瞥,见玄旸不慌不忙淌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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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岳之巅
舒翼用木架撑起一张虎皮,他用刀片在虎皮上刮动,熟练地刮去皮子内侧的脂肪。
舒翼身后就背着一条鞣制好的虎皮,用藤条编的绳索仔细捆绑,是他珍贵的战利品,也是他取道岱岳,与猛虎相搏的最佳证据。
“可惜皮子有破洞,要不可以做身虎皮斗篷,多威风啊。”青露凑上前,端详那张充满血腥味的虎皮。
虎皮上有三个箭镞留下的洞,分布在脖颈与腹部。
“你现在不害怕了?”舒翼抬起头,看向矮他两个脑袋的青露,有些许嘲讽之意。
路途上第一次遇到猛虎,青露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战栗,脸色苍白。
“死了我当然不怕。”
青露为表示自己不惧怕,伸手去摸虎皮,发现虎毛硬得扎手,他似有些惆怅,喃语:“哪怕是山中猛兽,遭难了也是任由人在身上又砍又刮。”
“要是换你遭难,你就在它肚子里。”舒翼冷哼一声,他对待会伤人的猛兽,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见青露一直站在旁观看,没有离去的意思,舒翼将手中的石片掷给他,那表情好像在问:要试试吗?
青露接住刀片,用力握紧,他忍住对血腥味的反感,学习舒翼的手法,去刮虎皮上的油脂,这是鞣革必须的步骤。
舒翼回营火边歇息,才发现不见青南身影,此时已经是傍晚,这时节天黑得快。
舒翼登上一块大岩石,见到伫立在岩石上观看云海峰峦的青南,他白色的丝袍已经泛黄,袍摆破损,连面具上的色彩也已经褪色,露出木质的纹理。
旅途的磨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那些痕迹添加了几分沧桑,清瘦的身形不具有强悍的力量,笔直的仪态,却给人稳重如山之感。
“云这么浓,看不见落日。”
听见身后的说话声,青南没有转过身,他望向被云雾遮挡的太阳,又将视线收回,落在烟云缭绕的群山中,声音像秋水般沉静:“你们经常翻越这座山,已经看得厌倦了吧。”
在岩石上坐下,舒翼把长矛枕在大腿上,他眺望四方,群山皆在脚下,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宏伟景象时的情景,那时的震撼感觉依稀记得,他说:“也就那样,看多了不稀奇。”
太阳正在西落,有些霞光穿透浓厚的云层,倾泻而下,那一瞬间,所有的山脊都在发光,云雾通透而飘渺,仿佛不似人间。
这样的景色,玄旸应该见过无数次,天地之间,比这更震撼的景象应该还有许多,旅人四处游走,逐一看遍。
旅人眼中的山河,与寻常人眼中的山河必然不同。
晚霞将眼眸映红,世间万物宛如蒙上一层红帛,望向北面若影若现的山峰,青南问:“还有几天能抵达玄夷城?”
“五天。”
还有五天,青南将手支在冰冷的岩面上,抑制住起伏的情绪。
漫长而艰难的旅程使人疲惫、使人冷静,情绪早就极为稳定,此刻却连气息都乱了,原来我如此想见他。
已经深秋,日薄西山时,越发感到寒意。
“云淡了,好大的落日。”
青露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块大岩石上,正望着又圆又大的红日惊叹。
因为登得高,所以那轮太阳仿佛能拥抱入怀。
“山顶上真冷啊。”过一会儿,就看见青露无心赏日,抱住双臂,冷得跺脚。
“给,拿去用。”
舒翼解下身后背的虎皮,扔给青露,青露立即接住,心里欢喜,忙说:“你打的老虎,不能白拿你东西,我拿别的跟你换。”
“不用,觋鹭给我五支淬毒的箭羽,我都用来猎虎。”
“多谢了。”青露抱住虎皮,恭敬地行了个礼。
舒翼将手一挥,示意不用谢,他身为岱夷武士,有过人的本领,向来很大方。
三人一起返回营地,路上,舒翼问:“觋鹭,你给毒箭涂的是哪种毒,早先就想问你。”
“你们岱夷猎人常用的毒树汁,我将它除去杂质,再添加些东西熬制,使毒性更强烈,所以能毒杀老虎。”
听见青南这么说,舒翼皱了下眉,好一会才说:“我以前认为巫祝的诅咒再灵验,也没有我的箭快,在说出咒语前,我就能将他们射杀。”
“你……”青露吃了一惊。
舒翼抚摸木弓,他接着说:“要我看来,也只有‘白宗獐牙’才敢和巫祝成为朋友。听说他在大岱城时,就常跟祠庙里的玄鸟神使待在一起,从神使那里学习知识,神使也曾在他身上看见东君(太阳神)的神力。”
“他经常去大岱城吗?”听到舒翼提及玄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