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稚推脱不成,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座。他坐立不安地望着门口,秦镇邪低声问:“你怎么了?”
君稚瞟了眼跟客人寒暄的卞三秋,焦急道:“秦兄,我师傅突然说跟卞家有仇,要来砸卞家的场子。不论我怎么劝,师傅都铁了心要过来,还不让我一起过来。我只好偷偷过来,好不容易进了山庄,却压根找不到他!现在寿宴都开始了,也没看见我师傅,该不会是已经跟卞家起了冲突......”
秦镇邪安慰道:“兴许他是路上耽误了。”
“要是那样可就太好了。”君稚哭丧着脸道,“老天保佑,千万别在这时候过来!”
这时,寿宴开始了。卞高举杯道:“今日是家翁七十七大寿,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卞某先敬各位一杯!”
“好!”众人齐饮一杯。一人起身道:“卞老醉心符箓七十余载,融汇百家,继往开来,实乃符修泰斗,我等楷模啊!愿卞老四体康且直,寿如南山石,继续作我等之明灯!”
“好!好!”
众人齐齐喝彩,祝寿者纷纷举杯。卞中流微笑欢然,时不时举杯遥和。气氛越是热烈,君稚越是不安,他左顾右盼道:“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溜出去。秦兄你帮我打个掩护......”
君稚的话戛然而止,他端直望着门口,脸上浮现出恐慌的神色。
菊园门口,卞逆慈身穿红袍,负剑而立。他描了眉,涂了唇,头上虽只有一根铁簪,却艳丽张扬,满院秋菊因之失色。秦镇邪震惊地望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另一张眉眼深邃依稀明艳的脸。卞中流脸色铁青,卞高大震怖,唯有卞三秋不明所以,惊喜又困惑地望着卞逆慈。
有人认出了卞逆慈的剑,议论道:“不平剑?他怎么来这了?为何这样打扮?”
“是那个杀了天命使的壮士?他跟卞家有来往?”
“没想到竟能在这见到他!”
卞逆慈抱拳,言笑晏晏道:“贫道卞逆慈,特来向卞老庄主祝寿。不知卞老可还记得我?”
此言一出,立刻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卞?是那个卞吗?”
“什么意思?不平剑是卞家人?旁支?”
“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师......”君稚刚要起身,被秦镇邪一把按了回去,他低声道:“先等等,你出去只会添乱。”
卞三秋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不安地望向祖父,只见卞老太爷脸绷得梆硬,目光也梆硬,背更像一块铁板直挺挺地树着。他紧盯着卞逆慈,老手紧紧拄着那根梨花木拐杖,吐出两个铁疙瘩似的字:“出、去。”
卞逆慈道:“我为何要出去?”
卞高起身道:“顺慈,你先入座......”
卞三秋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卞逆慈:“顺慈?姐姐?”
众人无不惊异,君稚也张大了嘴,四座哗然,议论纷纷。
“不平剑是卞家之女?”
“卞家女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什么死了,不是跟人跑了吗?”
“我听说是疯了?怎么如今成了剑修?”
“哎呀呀,身为女子竟在外抛头露面,真是,真是......”
众人的议论声巴掌一般打在卞中流脸上,他紧咬牙关,脸颊抖动着,脖子上的青筋像要蹦出来。他狠狠瞪着卞逆慈,瞪着那刺眼的红袍和恶劣的微笑,咬牙切齿道:“混账,你,你是故意今天来、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血直往脑门冲,身体也一点点向左边歪下去,最后轰然倒地。
“父亲!”卞高冲上前,背起卞老太爷,“快叫大夫!”
“爷爷!”卞三秋跟着他跑,被卞高一巴掌拍回去:“去照顾客人!”
园中一片混乱,卞逆慈站在原地,像有点呆住了。群情愤然,指责纷起,一个汉子跳出来痛骂道:“贼女子你安得什么心?卞老太爷已经七十七高龄,你莫不是存心来气他的?好狠的心!”
“真真蛇蝎心肠!”
由他开头,众人义愤填膺的责骂声迅速潮起,卞三秋掌不住这样的场面,脸上显出惶然。卞逆慈背挺得更直,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瞪着众人。众人见状不禁更加愤怒,那汉子拔刀道:“少庄主,这毒妇毫无悔改之意,干脆杀了她!”一言既出,刀剑锵然,园中哗啦啦站起一大片人,杀气腾腾地对着卞逆慈。
“师傅!”君稚忍不住站了起来。卞逆慈坚硬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一丝惊诧,她厉声道:“坐下!”
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哗啦一声,那些对着卞逆慈的刀剑纷纷指向了君稚。汉子怒道:“还有同伙?果真是计划好的!你这毒妇死不足惜!”
卞逆慈拔剑道:“他跟这事没关系!”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卞三秋终于回过神了。他愤怒地喊道:“都住手